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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龍椅上,望着左下方的一處空地兩眼虛直,有些心不在焉,底下的文武百官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皇帝很少這樣失态,倒底是出了什麽事?
嘈雜的聲音終于讓皇帝回過神來,扭頭看了高升海一眼,高升海拂塵一打,尖着嗓子唱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皇帝便說了聲,“退朝!”
高升海揚着嗓子唱了一次:“退朝!”
文武百官皆長揖到底,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每天聽到這聲高呼,皇帝心裏總是有幾分暢快與滿足,這是至高權力的象征,是萬人之上的尊榮,朝臣們對真命天子的敬畏。
可并不是所有的臣子都對他如此敬畏,比如已經缺席兩天的楚王!
早朝是很嚴格的制度,不請假擅自不朝的,或者撒謊的,一經發現按大不敬論處。楚王身爲宗室親王,這一點應當比别人更清楚,昨日沒來,事後讓人帶了話過來,說是楚王妃身上不好,他得在家裏陪着。
真是笑話,他又不是大夫,陪在邊上有用麽?堂堂的親王,爲了媳『婦』兒把正經事都扔到一旁,也不怕叫人笑話!皇後身子也不好,身爲皇帝的他不是每日都按時點卯麽?一個親王倒比皇帝的架子都大了。
他心裏郁氣難消,走在回廊下,看着路邊一株怒放的紅梅停下了腳步,餘光裏,有個小太監急匆匆過來,伏在高升海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高升海臉『色』一變,揮揮手讓小太監走了。
皇帝有種不好的豫感,“什麽事?”
“回皇上,昨日報失蹤的精奇嬷嬷……”高升海遲疑了一下,“在西邊一處井裏找到了,人已經撈了上來,泡得發腫,不過面目還是認得出的。”
皇帝臉『色』突變,甩了袖子朝南書房急走,高升海趕緊跟了過去。
進了屋子,皇帝就發了脾氣,砸了一對成『色』上好的紅釉方瓶,滟滟的碎片襯着墨『色』的地磚,别樣的刺眼。
“竟然敢在宮裏殺人!他倒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皇帝氣得臉紅脖子粗,伸手又拿起一柄玉如意要砸,高升海往他跟前一跪,攔在前面,“萬歲爺,可使不得啊,這是太後娘娘留下來的遺物啊!”
高升海說的太後是皇帝的生母,原先是個昭儀,不怎麽得寵,生了兒子也沒有晉位,一生小心謹慎,是個軟『性』子,兒子生下來放在瑞妃宮裏養着,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總是偷偷到皇帝生活和學習的地方徘徊,想尋個機會見見兒子。
有一回剛開春,她站在樹後邊等着皇帝從太學裏回來,結果突如其來的一場春雨當頭澆下來,春寒料峭,她受了風寒,一病不起,這病拖了數月才慢慢好轉,但身子骨大不如前,如油燈熬盡,呈枯敗之象,熬了幾年撒手去了。這件玉如意便是皇帝在跪孝時,從他娘親宮裏拿來的,想念的時侯,便拿出來瞧瞧,以聊慰藉。此時若盛怒之下砸了,過後定是會後悔的。
皇帝怔了怔,緩緩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來,繞到桌子後邊坐下。
宮裏偶爾會有宮女或小太監失蹤,無非是各宮傾軋下的犧牲品,隻要不過火,他大多時侯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但失蹤的是一位有身份的精奇嬷嬷,這他就不能不過問了,消息報上來,他頭一個就想到了墨容澉。
孔嬷嬷失蹤前,隻教導過楚王妃,楚王爺愛妻如命,孔嬷嬷的嚴格也是出了名的,這裏邊定是有什麽緣故,但不管什原因,都不能在他的宮裏殺人,今天能殺孔嬷嬷,明日是不是也能殺他這個皇帝?
楚王做過太多大不敬之事,截貢品,毒殺雪爪,當着他的面打殺大臣,在宮裏來去自如,到現在的不上朝,但沒有一件能讓他如此憤怒,在他的宮裏殺人啊,楚王手握兵權,殺個人太容易了,可那些兵權也是他的,是皇權所在!
“皇上,”門口傳來一聲低柔的叫聲。
皇帝擡眼一看,是皇後來了,她這兩天生着病,一直在鳳鳴宮躺着,怎麽突然上這裏來了?
皇帝趕緊迎上去扶住她,輕聲埋怨道:“身子骨不好,不在床上躺着,到這裏來做什麽?”
皇後臉『色』蒼白,拿帕子掩着嘴咳了兩聲,“臣妾聽說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心裏着急,”她看着地上的紅釉瓷片,又咳了一聲,“看來是真的,皇上所爲何事發脾氣?”
皇帝扶着她坐下,讓人送了熱茶來,“沒什麽事,一時急火攻心罷了,已經過去了。”
皇後卻是什麽都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才過來開導他。
“皇上可是爲了孔嬷嬷的事?”皇後不急不慢的道:“臣妾也是剛知道,一個有身份的精奇嬷嬷突然投了井,這事未免有點奇怪。”
“朕也覺得奇怪,”皇帝看着她:“皇後怎麽看?”
“對孔嬷嬷,臣妾有幾分耳聞,聽說她爲人嚴厲苛刻,動起私刑來是把好手,宮裏好些人在她手裏受過教訓,口碑人緣都極差,若是有人蓄意報複,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皇後分析得有理,不過據朕所知,那些人再想報複,也斷不會要了一個精奇嬷嬷的命,若是事情敗『露』,她們也得陪上一條命。”
“莫非皇上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皇帝也不瞞她,“孔嬷嬷先前在璋合殿教導楚王妃,不過數日,楚王妃回府,孔嬷嬷失蹤,然後便沉了井,動作之快,手腳之幹淨,令人吃驚,敢在宮裏殺人的絕不是等閑之輩,皇後還想不到嗎?”
皇後一驚,“皇上怎麽會懷疑楚王?”
“楚王是朕的親弟弟,若真犯了法,朕也不能偏袒,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後沉默了一會,“皇上,事關楚王,這件事務必要調查清楚,免得冤枉了好人,”她頓了一下,又道:“臣妾以爲,就算楚王與此事有關,也是事出有因,皇上不如叫楚王進宮,當面問一問的好。”
皇帝有些不悅:“皇後爲何執意偏袒楚王?就因爲他手握兵權,位高權重麽?”
“臣妾是爲了皇上好,畢竟楚王于朝廷有功,于皇上……”
“夠了!”皇帝低喝一聲,“iǎ歸iǎ,不要再拿他那點功績說事!”
皇後愣怔了一下,皇帝從未對她大聲喝斥過,這是第一次,她捂着胸口咳了幾聲,有些悲涼的想,他那晚到底還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