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要瘋掉了。
作爲一個黃土埋到脖子以上的老人精,他很清楚爲何自古以來大家都推崇近親成婚。無非就是利益捆綁而已,尤其是世家大族,輕易是不會與寒門之人通婚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女不嫁貧窮漢!
最重要的一點,老孫很快就想到,杜荷爲何要突然搞這破實驗了。
他一下就慫了。
所以想要撂挑子走人。
什麽一萬貫……老夫是缺這一萬貫的人嗎?
可是,他千算萬算, 也沒算到,杜荷似乎有未蔔先知的本事,提前就在太極殿上作了保證。
這下……完蛋了!
坑!
太坑了!
杜荷笑眯眯走過來,打量着孫思邈,問道:“老孫,你臉色不太好啊, 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沒沒……”孫思邈揉了揉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這實驗……”
“做!”
孫思邈咬緊牙關,一個字!
不做不行啊!
做實驗有可能要掉腦袋, 但不做實驗……肯定要掉腦袋啊。
于是,這實驗便開始了。
對外宣稱是研究遺傳的秘密,其實就隻有一個方向,那就是找近親結婚有什麽壞處。
試驗方法:統計分析法。
實驗對象:動物和長安城的百姓。
杜荷的做法,非常簡單粗暴。
直接利用報紙的影響力,是刊登一則廣告:隻要是長安城的百姓,每戶人家到這研究中心來簡單做一個登記,并回答一些問題,每人便可以獲得10文錢。
如此一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每日門口都有長長的一竄隊伍。
當然,騙錢是不可能的!
因爲這是一項陛下都許可的實驗,所以杜荷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則,把長安縣令許知遠調集過來,十幾個衙役拿着花名冊, 先進行一遍核對,将那些想要騙錢的家夥全部趕走了。
十天的時間,共記錄了2000戶。
随後, 杜荷又帶着孫思邈等人到城南的馬場中開始了新的實驗。
……
半月之後。
整個實驗徹底完成。
這一日的清晨。
在這研究中心三樓的一個屋子中。
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杜荷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張紙,上面隻有一段簡短的話:三代以内血親成婚,子嗣有六成幾率患癡呆、腦疾等病症。
對面,孫思邈和其他五個青年都一臉凝重。
大家都清楚,這研究結果一旦透露出去,将會發生什麽大事。
隻怕,大夥性命不保!
咚咚咚。
杜荷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子,眼睛盯着桌子對面的孫思邈等人。
幾人竟是不敢去看杜荷的眼睛。
那實驗結論下方,有半頁空白的地方,就是等待大家簽名的。
可是,現在沒人願意在上面簽名。
杜荷突然站起身來,說道:“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每個人來說都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去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愧。這樣,在他臨死的時候就無愧地說,我把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人生最寶貴的事業——爲尋求真理而獻身!”
說完,杜荷拿起那張紙,轉身往外走:“現在,實驗結束了,大家的任務完成了……至于這實驗結論,就讓我一人來承擔吧!”
眼看着杜荷要走出屋子,孫思邈第一個沖了上去。
他一把從杜荷手中奪過那張紙,放到桌上,拿起毛筆,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五個青年見狀,也紛紛上前,寫下了名字。
杜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問道:“老孫,你不怕死?”
孫思邈雖然是一代藥王,但最怕死不過。
此時,卻是豪氣幹雲。
孫思邈說道:“我怕死……但不怕爲尋求真理而死!半月以來,我等不吃不喝,不辭辛苦,最終确定了這個結論……若是因爲貪生怕死将其埋沒,心中不甘啊!”
杜荷神色凝重地說道:“放心吧,隻要我杜荷沒死,你們就不會有事!”
說着,杜荷轉身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張儉立即冒了出來。
杜荷問道:“人到了嗎?”
“已在下面等候多時!”張儉回答。
二人急匆匆下了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之中,卻見内侍西門青早已在此等候。
西門青一見杜荷,一張臉笑的跟一朵菊花似的。
杜荷一揮手。
張儉便指揮兩個護衛擡進來一口大箱子。
嘩啦。
箱子打開。
西門青一下瞪大了眼睛。
隻見裏面金光閃閃,竟是一箱子滿滿當當的黃金和珠寶。
杜荷說道:“西門總管,這些,都是你的!”
“……這……真的嗎?”西門青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不過他也知道,杜荷下了如此血本,隻怕此事不簡單,“不過,鄠邑縣伯,咱們還是先說說你讓我辦的事吧!”
杜荷湊到西門青耳邊,小聲說了一番。
最後,西門青微笑着說道:“原來是這麽一件小事……鄠邑縣伯你放心,我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如此最好!”杜荷笑着說道。
随後,西門青帶着價值連城的珠寶黃金離開。
張儉不解地說道:“少爺,如此小事,爲何要給這家夥這麽多東西?”
杜荷說道:“這次的事,當然值不了這麽多錢……但是,西門青這家夥,腦子靈光,假以時日,隻怕還能更進一步……本少爺要做的,便是用錢,用珠寶,砸暈他,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還沒到他發揮作用的時候呢!”
“明白了!”
……
皇宮。
李二午休過後,便要開始繼續處理奏章。
不多時間,大臣們上奏的奏章經過門下省的審議,便送到了太極殿外。
西門青帶着兩個小太監上前來取。
那奏章堆得高高的兩摞,裝在一個盤子中,由門下省的一名小官員雙手擡着。
西門青上前,伸手準備接過,哪知道,就在那官員松手的時候,他突然腳下一滑,便向後倒去。
嘩啦。
奏章散落一地。
“哎呀,都是奴才不好……張大人,你沒事吧?”西門青爬起來,自責地說道。
那官員說道:“西門總管,你沒事就好,隻是這些奏章,還是盡快交給陛下處置爲好。”
西門青說道:“張大人,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吧,交給奴才就是了。”
說着,他招手叫來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開始将奏章全部歸攏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西門青将一份右下角有一個凹陷的奏章,從原本最上面的位置,放到了最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