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蘭遼殿,直奔蕭帝辦理政務的禦書房,片刻之後,意氣風發回了将軍府。
範南風知道蕭景沒那麽好說話,故而自沈良奕進宮開始她就擔憂,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了,觀他的神色也能知道事情順利,倒叫她有點意外,“公主同意了?”
沈良奕搖了搖頭。
“那你高興什麽?”
沈良奕道:“國主同意了,已經拟好了通知的聖旨,第二日上朝就能撤了頭銜。”
“國主怎麽會這麽輕易同意呢?”
沈良奕笑道:“國主要以大局爲重,他現下需要的是能帶兵打仗的人,而不是公主的驸馬,國主知道輕重緩急,便同意了我的要求。”
“這樣啊,”範南風不太懂朝堂,“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呢?”
“最遲半月後,等我過了書院的畢業典,我們就回去。”
範南風有點懷念自己呆了快三年的書院,如今同窗都要畢業了,礙于自己的情況,恐怕一輩子都不能再見,便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托沈良奕帶給他們。
半個月不能出門着實讓範南風很難過,自沈良奕去了百裏書院,爲了消磨時間,将軍府的花草修剪、種菜除草的事她都要跟着做上一遍,連将軍爲給她解悶買的鹦鹉都被她教的會說少夫人了,時間才過去一半。
近來她迷上做飯,覺得要盡一盡小輩的職責,便一連五天呆在廚房鼓搗能讓沈将軍吃的東西,終于第五天的早上,後廚被她給燒了起來。
時間很不湊巧,後廚濃煙滾滾之時,蕭景帶人突兀來訪。
蕭景也看到了府内升起的煙,沈将軍迎她到大廳時,蕭景道:“可是什麽着了?”
“無妨,新來的人不小心,隻是小火,沒什麽大影響,不知公主前來,有何要事?”
聖旨已經撤銷了沈良奕驸馬的頭銜,盡管她再三阻撓蕭帝也已大局爲重,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當日太過激動,說的話算是徹底惹惱了沈良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也坍塌至盡。
蕭景愛的卑微,她的字典裏卻沒有放棄的說法,便千方百計的想着補救,畢業典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也無甚大事,隻是月離國進貢的糕點想着将軍愛吃,便專門拿了一些過來,小将軍又是出學在即,正好宮中一把伏影劍沒有主人,父王叫我送來,給小将軍作出學禮。”
沈獨推辭,“陛下心意領了,可這禮太貴重,小兒又未回來,我代收不合适,還請公主拿回,伏影劍是鎮國之寶,理當放在宮内。”
“将軍護國有功,寶物若是沒有賞識之人,若發揮不出它的作用,放在宮中也是廢鐵,父王也說将軍父子最有權拿着,父王好意,将軍也别再推脫了。”
沈獨推脫不開,最終将伏影劍留下。
沈良奕還得兩天才能回來,蕭景正事說完,也沒了留下去的理由,與沈獨寒暄過後便走,穿過大廳通往府門的長廊時,挂在長廊下綠背黃肚的鹦哥,突然說了句:“少夫人。”
蕭景步子一頓,視線被這支鳥吸引,那鳥說完之後低頭梳理着羽毛,仿佛那聲少夫人空穴來風。
“被禁足一月閑來無趣,便養了這鳥解悶,驚擾公主了。”沈獨波瀾不驚,解釋時随手就将鳥籠取下,遞給管家沈安,一個眼神示意,沈安立刻将鳥拿走。
“噢,難得将軍有時間,養些趣好也好。”
沈獨笑了笑,手一伸,“公主請。”
宮轎走了一半,蕭景還在琢磨那句‘少夫人’,問轎外随行的侍女,“茹夢,剛才在将軍府,你可聽到那鹦鹉說了什麽?”
小侍女道:“好像叫了句夫人。”
蕭景若有所思,看來并不是她聽錯,“怎麽偏偏是那三個字。”
小侍女以爲在問她,繼續說道:“可能是将軍教的。”
但蕭景心想,絕不會是将軍教的!
——
範南風火燒廚房,心裏非常愧疚。
好好的一面牆燒的焦黑,得用材料重新粉刷一遍。
盡管沈将軍一口一個沒關系,寬慰她别放在心上,可範南風心裏還是十分過意不去,以至于冒着生命危險,混在外出買材料的隊伍中親自補救。
等到走街串巷買齊材料,日頭也西斜了,官家沈安對她說道,“少夫人,照這時間,少爺該到山下了,您先回府,我去城外接少爺。”
她哪還有心思回去,軟磨硬泡跟着沈安出了城,在官道上看着過往的馬車,等着見她的情郎。
所謂小别勝新婚,沈良奕的身影從遠處隻現了一角,眼尖的範南風立刻揮手示意。
揮手示意不說,人也如脫缰了的野馬,在車馬橫行的官道上向沈良奕奔去。
一匹與她相向而行的黑鬃毛馬兒因此受驚,脫離車夫的控制橫沖直撞,四周的行人被拱倒在地,黑鬃馬卻沒停,直沖範南風撞來,眼看着要撞上一個吓呆了的小孩。
範南風立刻靠樹借力一躍而起,猛地飛身上前跳到馬背上,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叫停,手握缰繩使勁與瘋馬對抗,最後逼的雙方都一個趔趄,馬突然前蹄騰空,把範南風差點從背上掀下來。
她頭上的披風帽子因此掉落,露出了遮的嚴嚴實實的整個臉龐。
可僅僅是一瞬間,後到的沈良奕也躍上車頂,一心駕馭馬的同時,還抽空将她的帽子重新戴上,裹的又剩下眼睛。
馬兒在緊要關頭被制伏,并沒有引起人員傷亡。
官道上又恢複如常,沈良奕把她拉到一邊,略帶擔憂道:“你怎麽出來了,萬一被熟人看到怎麽辦?”
範南風看到他就心裏歡喜,嘻嘻笑道:“不會的,我很乖,這半月來今天是第一次出來,沒有碰到任何人。”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不遠的斜後方,來來往往的人群之間,一雙憤怒的眼睛,正注視着他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