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奕聞言一驚,繼而生氣,奮力甩開蕭景,從座位上站起,“荒謬!”
“小将軍不必激動,這隻是假計,等範家小姐的事了結之後,再将頒布令撤銷即可。”
雖然人是她下令殺的,雖然最終沒有如她願,可這次的搜尋讓蕭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女人是他的弱點。
沒有弱點的他無可攻破,套着一層不可近身的堅硬的殼,縱使蕭景有百般想親近的心也無從下手,而隻要牽扯到那女人,他就變得并不理智,不用她多費心思,就能找到大把的時機。
對他的反應蕭景并不惱,也站起來道:“這隻是緩兵之計,你也不用當真,目的是要堵住那些老臣的嘴,轉移他們的注意,這樣拖延了時間,對範家小姐不是更好嗎?小将軍也知道,子嗣問題一直是衆臣頭痛之事,父王和兩個哥哥一直沒停過,但卻無一人新誕,他們體弱的體弱,好男風的好男風,各有各的短處,隻有我!隻有我身體健康,又是皇家血脈,這個時候出面說選了驸馬,那希望可比讓他們寄托在虛缈的卦上更可靠!而且,若是說驸馬是将軍府的公子,隻怕他們,瞬間就不記得選秀是何事了。”
她觀察着沈良奕的反應,繼續遊說:“屆時再提前打點好占星宮的人,合你我的生辰八字時,隻會出現比帝後卦更好的解法,我再說與父王,消了他納後的心思,最後再找個好的時機取消你我的親事,你還做你的小将軍,我還做我的公主,可範家小姐,卻不再是入宮的人選,豈不兩全其美?”
沈良奕道:“國主豈是想說通就能說通的?父親費了諸多精力也未讓國主動搖,公主又有何辦法,能讓國主短時間内,就打消了選後的心思?”
“這有何難,父王近日沉迷仙道術,十分聽談道的道士之話,頗有清心寡欲的意思,對範家小姐,也隻是國之皇脈的責任爲主,并不見得有多少歡喜,若我主動把這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父王必定是願意的,況且,将軍不是出發去找真正的蕭後了嗎,那範家小姐并不是天定之人,父王會明白的。”
沈良奕眉峰一聚,突然問道:“公主是怎麽知道的?”
“什麽?”
“父親出發去尋蕭後的事情,公主是怎麽知道的?”蕭後另有其人的證據擺在蕭帝面前也未讓他收回成命,沈将軍隻得将人帶回來重新讓星宿廳合算,但這事關系到國之大計,恐有人做文章,都是暗中行動,除了将軍府幾個人知道外,根本再無外人知曉,可蕭景卻說的如此笃定,“這事非同小可,可是私密着進行,你如何得知的?”
蕭景頓了頓,手下意識握緊石桌邊緣,眼神飄忽一轉,繼而道:“是我猜的,想來将軍做事有始有終,範家小姐又與你關系匪淺,我又聽父王說了蔔卦另有其人之事,就覺得将軍不會輕易放棄的。”
她怕沈良奕繼續發問,又接着道:“接人的隊伍十天後就要到永安,皇禮也早已發出,已然迫在眉睫,我的提議,小将軍還是多想想好,不然人入了宮就是塵埃落定,到時候無力回轉了。天色不早,小将軍若是想好,就來蘭遼殿找我,我等着你。”
她想,沈良奕那麽正直,才不屑于勾心鬥角,加上條件所限,便也不會多想她更深的目的,大概率會同意。
到那時,她握在手裏的,說什麽也不會松開。
*
入宮禮堆進範府大堂時,範南風才痊愈沒多久,正坐在花園正中的大秋千架上,抱着一碟烏梅,有一搭沒一搭的蕩着秋千。
秋千架一旁的石桌上還放着藥,照那些神醫所言,她和範四也隻是暫時痊愈,沒有找到根治的逍遙丹之前,需得日日用千金的藥材養着,很有可能吃一輩子。
那藥入喉苦不堪言,每次喝之前,她都要用烏梅先墊一墊。
這次她吃的很緩慢,隻吃了一半就将碟子掀翻,噌一下從秋千上站起來。
太憋屈了!
明知道是誰下的黑手,她卻拿她沒辦法,這讓範南風心中十分憋屈。
寶兒從曲廊走過來,慌張張叫了句:“小姐。”
“什麽事!”
範南風沒好氣一聲引得寶兒一愣,她攪了攪手指,“天陰了,回房吧,不然要着涼了。”
範南風煩躁一擺手,正想着怎麽一勞永逸的辦法,寶兒卻不依不饒,再三祈求道:“先生說您身體還沒好,不能吹風,我們回房裏歇着吧。”
這個執着的狀态不似平常,範南風瞅了瞅,突然問道:“老爺在哪呢?”
“在大堂。”
“我去找他。”
寶兒如驚弓之鳥,猛一下躍到她面前,張開雙手攔住:“老爺忙着會客,小姐等會再去吧。”
她什麽時候遵循過客爲先的規矩了?便一把将寶兒撥開,偏要往大堂去。
寶兒急的抱上她的腿,撒潑一樣道:“小姐,快回房歇息吧,咱不去大堂了。”
越是這樣越有貓膩,大堂一定發生了什麽。
範南風更強硬地撇開她,風風火火到了大堂,正撞見管家對範通天說道:“老爺,都搬完了,這是禮單請您過目,宮裏給了這麽一大堆的禮,随行的官員說接小姐的隊伍很快就來了,您看”
“接我去哪?!”
她看到在場的兩個人都一臉驚慌,“怎麽不說了?接着說,什麽隊伍?還有這些東西,這都是什麽?”
“沒什麽,”範通天使眼色讓管家先離開,“寶兒呢,怎麽這麽不懂事,讓小姐出來幹什麽!”
範南風伸手去搶他手裏的清單,兩個人來回過招,誰也沒有屈服。
争搶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堆得很高的禮盒,最上面的盒子順勢掉了下來,掉在兩個人正中間,裏面的鳳冠霞帔暴露在二人眼皮底下,再結合前時聽到的話,範南風看了幾秒,擡頭問道:“你是要賣女兒嗎?”
“你這是哪的話!”
“我就說最近怎麽這麽安靜,沈良奕也急匆匆就回去了,一定出了什麽事,你們還想瞞着我?這宮裏送來的婚服,怎麽,難道是送給你的嗎?不是賣女兒是什麽!商人的女兒要進宮當妃子,你要當國丈,這種天降的福氣,你一定高興壞了吧?”
範通天氣道:“這是什麽福氣!給我們我們也不要!将軍已經再想辦法了,一定會讓聖上将旨意收回,所以就沒告訴你,你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安心且養着,等好了再商議你和那小公子的婚事。”
範南風快速思索了一遍,故意打翻禦賜的綠如意,“隊伍很快要來了,除了進宮,哪還有什麽辦法!”
範通天道:“一定會有辦法的,爲父絕不會讓你進宮!你放心。”
她看到範通天面上憂慮真情實感,是真的在爲自己打算,是真的沒有被權利迷惑,覺得時機成熟,立刻說道:“等不得他們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咱們永絕後患。”
“什麽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