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你怎麽了！”

烈金犼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着楊塵的名字，隻是因爲在他的目光之中，随着一道灰蒙蒙的混沌之光沒入楊塵體内之後，楊塵就呆滞了下來。

不論烈金犼如何互換，楊塵似乎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飓風之牆緩緩将楊塵吞沒，烈金犼本還想要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連靠近那堵飓風牆的力量都沒有。

原初阿修羅的血脈壓制讓烈金犼寸步不能前，于是他隻能幹看着楊塵被一股強風托起，随後距離那鏡靈山巨像的臉越來越近——直至完全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小和尚？”

“喂，小和尚，醒醒……”“小和尚！别睡了……”啪！“哎呦！”

“姑娘你打我作甚！”

倚靠在菩提樹下的小沙彌捂着發疼的腦袋，一邊揉搓，一邊睡眼惺忪的打量着出現在自己身前的這個姑娘。

不過也隻是一瞬，小沙彌趕忙心神顫動的偏過頭去，不敢繼續去看這名女子。

她太美了。

眉眼中的妩媚似乎是渾然天成一般，一點沒有刻意的感覺。

精緻的無關，配上那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若是有人不心動，那才奇怪。

“阿彌陀佛……姑娘，莫要折煞小僧，和尚都是稱呼有功德，有道行的前輩的，小僧不過是一名小小沙彌——”“管那麽多作甚？

本姑娘就願意叫了！如何？”

年輕美麗的女子光是翹起小鼻尖的那一下，就将自己的鬼靈精怪展漏無疑……隻是這次将她一颦一笑都看在眼中的小沙彌，忽然愣在了原地。

因爲他的視線，越過了那名姑娘，直接看到了菩提樹蔭以外的世界——那裏是一片虛無——不，用虛無來說，還不夠準确……這整片天地，唯有這菩提樹下的蔭涼地是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

其餘的地方，要麽是翻湧咆哮着的渾濁浪花——恐怕天底下不會有比着水浪再渾濁的江河存在了。

要麽，幹脆是一片虛無，連光線都無法透過，小沙彌放眼望去，還以爲自己的視線被什麽遮擋，最後卻發現，不論自己怎麽注視那些空洞，那裏就是“無”，什麽都沒有。

“小和尚，你怎麽了？”

“姑娘……你難道不覺的這世界奇怪嗎？”

小沙彌有些無法理解此刻這名姑娘如此鎮定的原因。

“奇怪？

這裏不奇怪……這裏從我出生起就是這樣，奇怪的倒是你——不聞不問的，随便出現在人家的地盤，叫你你也不起來——”古靈精怪的姑娘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

小沙彌趕忙向其行禮道歉，但困擾着他的問題依舊沒有消失。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小沙彌忽然愣住了，他意識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姑娘……您說我到底是何時出現在這裏的？

我們以前認識嗎？”

盡管這姑娘長得極爲貌美，但是内心的疑惑終究是戰勝了小沙彌心中的羞意，他開始直視對方，想要探求自己身上的秘密……或者說，這個奇怪的世界的秘密。

見對方說的真誠，沒了戲弄之意的女孩子終于是聳了聳肩，開始漫不經心的踱步起來。

她的腳步輕快，每一步都像是在跳躍，或轉身，或點地，總之，她的身影舞動的令人眼花缭亂。

“小和尚，你出現在這裏很久了。”

“具體多久，我早就忘了。”

“我隻知道，每當我肚子餓了，要去摘那樹上的果子，順便都會拍拍你的臉蛋兒，看看你會不會醒——”“你可真厲害呀，自從你出現以來，我已經吃過了十幾萬顆果子，拍了你更不知道多少次，你就直挺挺的躺在那裏，明明沒有死去，卻連呼吸都沒有……”繞到樹後的姑娘輕輕一躍，便從樹上摘下了一顆果子。

青白色的果子讓人看了非常有食欲。

她的櫻桃小口在那果子上輕咬一口，晶瑩透亮的汁水便從她的嘴角滑落。

小舌頭忽然溜了出來，從嘴角将那汁水舐去，從她幸福的表情上就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歡吃這果子。

隻是這一瞬，小沙彌突然看到了她身上的變化。

一點點熒光滑落，就仿佛有什麽人從空中抛下了一把粉塵。

那粉塵星星點點的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一點點的将她隐藏的相當好的秘密徹底暴露在外。

橘紅色的九條長尾，宛如一條條紅绫飄舞在空中，不知從哪來的微風，将那尾上白紅相間的絨毛吹動，就這瞬間，直讓人想去親手撫摸——姑娘顯出了原形，卻渾然不知。

但小沙彌卻因此忽然憶起了什麽。

他伸手向那姑娘走去，一隻胳膊癡癡的舉在身前，讓本來還在好好品鑒果子味道的少女有些慌了神。

“你要做什麽！不要過來！”

“紅……”小沙彌隻是目光呆滞，有什麽話想要脫口而出。

不過聽了對方的話，小沙彌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想要開口，卻被什麽哽住喉嚨，完全說不出話的感覺，讓他非常的痛苦。

他莫名的撲倒在地，整個人伏在草地之上，前一刻還有些警覺的少女，驚叫一聲，趕忙朝着他撲了過來。

“紅塵！”

“你叫紅塵！我知道！你是一隻妖狐！”

然而，小沙彌突然大吼起來，讓那本就受了刺激的姑娘立刻停住了腳步。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還有！你……”驚慌失措的紅塵趕忙朝着四周打量，終于是發現了自己的尾巴露了出來。

她一邊慌忙的遮住自己的尾巴，一邊又想要向着其他地方逃走，然而，四周那空洞洞的世界，又有什麽地方能夠給他逃呢？

“小和尚！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

我拍了你那麽多次，隻有最近的這一次……你的心忽然跳動了起來，你之前都在做什麽？”

“是啊，我的心在跳動。”

小沙彌苦笑了幾聲，用手緊緊地攥住胸口前的僧衣，目光無限的背上。

“噓……你聽……”小沙彌突然用一隻手指抵住嘴唇，做出了襟聲的姿勢。

撲通、撲通……忽然靜下來的世界裏，隻剩下了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然而，紅塵卻驚恐的捂着嘴巴。

她的手顫顫巍巍的拂過胸膛——那裏沒有聲音，沒有跳動……也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