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從腦域異變之後,腦中的每個思路都清明可見,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問題可以一目了然,很多能想明白的問題也會觸類旁通想到其他的方面去——此刻看到這個百噸濃縮劑,他雖然不知道李輕水是怎麽把上百噸的紅霧成分精華弄到一個小瓶子裏去的,但是他能想到的是,會給自己留後路的人,從來誰留過這種必死的絕路的。
就好像古代的那些死士一般,如果不是有死的覺悟,沒有人會把舌根處弄上毒藥的。
“不是之前說好的,有什麽事兒是不能給我說的嗎?”劉暢拿着那個精美的小盒子,有些惱火又有些無奈,“什麽事情都憋着不累啊?聽說你已經得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了,我看就是憋的了。”
“呃。”李輕水聽了劉暢的話,點了點頭。末世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說教——以前都是他說教别人,因爲在所有人看來,他是最聰明的一個,而且在劉暢的小團隊裏,他因爲是劉暢的老師,所以輩分上無形中就高了一些,所以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沒人說教他,所以幾年了,今天是劉暢第一次感覺有點惱火。
因爲他感覺李輕水有自殺的念頭。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要說清楚的事兒。
“爲什麽啊?”劉暢想不明白——大家現在過的雖然不好,但是真正比起那些還在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大部分民衆來說,他們已經算是有吃有喝了,再怎麽說也比在開封的那些日子要好過一些,他想不明白李輕水爲什麽又想自殺了。
“嗯,我沒想過自殺。”李輕水想了想,似乎聽了劉暢的“教訓”,把心中的一些想法說了出來,沒有再憋着了,“我沒想過要自殺,隻是最後無論結局是怎樣,我都活不成而已,我想給你多掙得一點生機。”
“活不成?結局?”劉暢聽到李輕水的話,有些雲裏霧裏,“什麽結局?”
“就是你和柳樹的結局,也或者說是規則和柳樹的結局。”李輕水歎了口氣,“幾年之内,規則和柳樹肯定要有一場決鬥,是柳樹突破規則的桎梏,達到另一種生命的次元,還是規則滅掉柳樹,我都不會活得下去。”
李輕水說着話,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他的指尖慢慢發芽,長出了柳樹的枝條。
看到李輕水的這個動作,劉暢在這一刹那之間,明了了一切。
柳樹想突破規則,就不允許劉暢和李輕水的存在——因爲他們是能看到意識源的人,是規則的代言人。而規則要擠壓柳樹,勢必會大勢所趨的碾壓碎任何關于柳樹的一切——包括身體已經變成了半個柳樹的李輕水。
“這……”看到李輕水手臂上的枝條,劉暢先是想到李輕水之後兩難的境地心中一驚,而後在心念電轉之間,想明白了另一個問題之後,心中更是突然一個浪潮打了過來。
“這……這是柳樹之前就計劃好的嗎?”劉暢瞪大了眼睛。
“是的,乍一看,之前的那場冗長的戰役,是我成功在柳樹那裏卧底,而你掌控了意識源,我們下了一步好棋。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這棋局卻一直在柳樹的手裏掌控着。我以爲卧底到了他那裏,但是風過雲前,最終的最終,卻是幫他當了規則的卧底。”李輕水話說到這裏,有些自嘲,“小聰明,哈哈,我這是小聰明!”
“其實柳樹一直沒把任何人看到過眼裏,他的對手隻有一個……”李輕水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看向了天空。
而端着那精緻的木盒,劉暢在知曉這一切之後,心中的震驚已經無以複加了。
數百萬的腦域,智慧的天河,他之前一直沒有認爲柳樹比李輕水高明到哪去,但是今天才真真正正的知道,雙方那真實存在的差距。
就好像周瑜和諸葛亮的對弈,看似隻差一步,但是卻永遠被對方掌握在手心之中。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是不會讓你死的。”劉暢知曉了一切之後,深思了片刻,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誰都不希望死。”李輕水把擡起的頭顱地下,“所以,想要不死,還是先掌控住自己的命運再說吧。”
“這提純劑我考慮到你的皮膚堅韌程度所以改成口服也能吸收的了,三個都是,喝了它,我在旁邊看着你,我們的時間不多,要争分奪秒!”李輕水說着話,掏出了那三個玻璃試管,然後擰開了上面的軟木塞,“喝了吧,最終不管我是死是活,都想讓你們多一線生機的。”
“呵,你又話說一半兒。”劉暢看着眼前的藥劑,接過之後一飲而盡。
清涼的東西進到胃部變成火辣辣的一團,藥劑不知道是什麽成分,和胃液相撞之後,似乎就産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如同一杯農藥下肚,讓劉暢感覺五髒六腑都是攪着疼的。趁着神智還在,劉暢也不管腹中的疼痛,拿過盒子裏剩下的兩個藥劑,擰開塞子就一個個的喝了下去。
咕嘟,咕嘟!
三瓶藥劑進到肚中之後,就産生了爆炸似的感覺,劉暢知道李輕水把三種藥劑放在一起,就說明三種可以混在一起喝——而三種既然能混在一起,那肯定就會起強烈到無以複加的化學反應。
他此刻感覺如同吞了一個中子彈在獨立,三種藥劑燒得它的胃部水分都要喪失,身上仿佛被一陣陣中子流沖擊着,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他就在這極度的痛苦之中喪失了神智。
身體的改造從來都是痛苦的。
一個小小的手術都要在身上加上一個刀口,而關于細胞甚至是基因的改造,痛苦程度更是不言而喻。但是好在人類有個自然保護機制就是,當你的身體産生了你大腦承受不了的痛苦時——你的大腦會自動的隔離和身體的練系,也就是俗稱的——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