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乎劉暢預料之外的,除了魚槍的威力,還有東海大鱿魚的強大生命力。
接住魚槍的槍頭之後,他看到前面的那兩段被自己幾乎扯斷的鱿魚,一根須被邰謝爾抓在手裏,其餘的身體還在奮力的掙紮着,前半截身體用後半截被抓在手裏,一使勁兒也就斷成了兩截。
随後前後就是一片血腥的氣味兒伴随着鮮紅的顔色弄的海底赤紅,而透過赤紅的海水,劉暢甚至看到兩截身體在如同蚯蚓似各自彈動着,後半截在邰謝爾的爪子裏,而前半截竟然借着水流跑了開去。
“别讓它跑了,跑的遠了别的東西會來吃的。”邰謝爾抓着後半截身體喊了一句,而劉暢看到鱿魚逃跑,下意識的就遊動着跟了上去,然後滑到了鱿魚的頭部,把魚槍的狠狠的差了進去,随後把圓環拴在了旁邊的水藻群上,算是捆住了那個大家夥。
“果然越是低級的動物越是生命力頑強。”劉暢看着仍舊在掙紮的鱿魚,沖着另一邊的邰謝爾吼道:“過來把它弄死吧,吃掉是因爲需求,但是最好還是别這麽這些動物了,看着它半截身體還在掙紮求生,也怪不好受的。”
“嗯,知道。”邰謝爾嘴上說着知道,但是下手卻很是痛快利落,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的,一把就用大爪子把手上的半截鱿魚撕成了碎片,随後大尾巴一甩人就到了劉暢這邊,再用同樣的方式讓那個掙紮的魚身變成了一地零件。
“水下獵食真暴力,比岸上看起來更暴力!”劉暢看着水下彌漫的滿頭滿臉的血霧比岸上獵殺看起來血腥了十倍——畢竟岸上獵殺一個大型動物,就算傷口再深,也頂多是流向地面看不見了,就算真是一把撕碎,也僅僅是血霧綻放那一刹那。可現在在水下,那血霧漫天的場景久久不退卻,就算進食也得在這血腥彌漫的場景中,當真是一種非常暴力的視覺效果。
“别感歎了,趕緊吃吧。”邰謝爾撕碎鱿魚之後,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水下的大部分獵食動物對血腥味兒都很敏感的,比陸地上的獵食者們更敏感。因爲水下獵食,血腥味比較容易擴散,所以嗅覺是一種很好的尋找獵物的武器。我們現在不吃,過一會說不定就會有循着味道吸引過來的大型動物。”
“東海淺海域,有你對付不了的嗎?”劉暢聽到邰謝爾的話,也露出了警惕,随後一把抓住一個漂過來的鱿魚須,握在手中,發現即便是被撕碎了,這鱿魚的零件仍舊會本能的自己蠕動。
不過鱿魚了一下,劉暢還是把這還如同蚯蚓一般蠕動的儲蓄給放在了嘴裏——頓時,粘滑勁道的口感,伴随着魚腥味還有那蠕動的感覺從嘴裏綻放開來,最終彙聚成了一種奇特的進食感受。
“嘔!”強忍住湧上來的胃液,劉暢咽下了人生中最好吃也是最難吃的一口飯。
“怎麽樣,口感不錯吧?”邰謝爾看到劉暢的表情,一張滿是鱗片的龍臉上,露出了萎縮的笑:“你别跟我說你這是第一次生吃東西,别裝了,末世之後人類世界什麽樣我也見過,甚至我還見過你們同類相食呢,你如果跟我說你是第一次吃生東西,我一定會說你裝蒜,你信不信?”
“我信。”劉暢點頭,再次咽下了一口鱿魚須——他發現,如果排除自己生吃東西的抵觸心理,還有那種食物還在蠕動的口感的話,這東西味道其實真的挺不錯——除了腥味很重有些嗆鼻子之外,口感細膩勁道,入喉順滑,而且因爲是海産品,天然的帶出一股鹹味兒,可以說是很好吃的東西。
而且鱿魚這種東西,肉質富含大量的人體所需要的營養——尤其是蛋白質含量非常好,十分适合饑餓的人食用。
所以,适應了第一口的不适之後,劉暢開始大口的吞咽了起來。
“其實我這幾年來也沒少吃生東西,但是在這麽血霧彌漫的環境中吃,是第一次,而且死了之後還在動的情況下就入口,也是第一次,所以剛才第一口有點不适應。”劉暢蠕動着喉頭講着話,順手把一塊已經不會動的鱿魚肉放進了嘴裏,繼續道:“你還沒告訴我,這淺海域有什麽你不能對付的東西呢。”
“多了。血色風暴就是最讓人恐懼的一種,還有很多奇怪的超級強壯的個體,在大海中可不少。”邰謝爾吃飯的時候,改用頭頂上那奇怪的發生裝置說着話,所以吞咽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因爲海底生物天生對進食時危險的警惕,所以他吃飯的速度比劉暢見過的陸地上的所有生物進食都快。
“你是指超級生命嗎?”劉暢平時蠕動腹腔說話,但是吃飯的時候爲了防止水倒灌進嘴裏,所以他都是吃一口說一句的,“海中确實應該有很多強壯的個體,就算是同樣的族群裏,如果族群夠大數量夠多的話,應該也能誕生出非常厲害的個體的。就好像人類中的雷老虎,也不知道海底人和你們錫龍族有沒有超級強壯的個體。”
“不知道,海底人一直不是很強壯,不過數量夠多,超級強壯的個體沒見過。不過我們族類倒是有聽說好像太平洋那裏有個族群有超級個體,但是我沒見過,這都是聽部族裏面的人說的,不知道真假。”邰謝爾說話之間就把嘴裏的東西給吃了個幹淨——七八米長的鱿魚,他幾乎吃完,隻用了不到十七秒的時間——這點劉暢計算的很精确。
看到邰謝爾吃飯速度如此快,劉暢也知道海中的危險——很顯然,在海裏進餐的時候,就不是閑聊的時候,所以他加快速度把自己填滿到飽和的狀态,跟着邰謝爾再次上路了。
“今天天黑之前,我們最好就到沖繩,在那裏玩玩,我也能找個暖和點的地兒睡覺。”吃飽喝足身體就有勁兒,邰謝爾遊泳的速度比之前加快了幾分。
而劉暢顯然也不想在冰面之上過夜——死夜之後,任何在野外過夜的行爲都是一種煎熬。
身體被凍僵,然後冰封在冰冷的海面上,這種感覺着實不好受,尤其是後半夜,身體因爲太寒冷,被水汽粘在冰冷的地面上,翻個身都不可能,冷得很了身上會如針紮一般,隻要是有感官的動物,誰都不想在野外過夜。
其實死夜之後,劉暢就發現果然物競天擇——動物永遠附和着自然的腳步進化,寒冬之後,那些叢林中的動物挖穴大洞築巢的本事各個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那些本來身體強壯的無懼危險的動物們也紛紛開始建造了屬于自己的“家園”。
畢竟外面太冷了——凍不死也得凍殘,就算身體真的夠強壯,凍不殘,那也絕對不會好受。
所以,聽到今晚之前有希望趕到琉球群島,去看看沖繩目前的狀況,劉暢爲了溫暖的床鋪,也加快了遊泳的步伐。
兩人就這麽在海底邊說邊聊邊趕路,時間過得也不算十分慢。
不過即便是兩人一直趕路,到了黃昏時分,仍舊是沒有感到琉球群島,但是即使沒到,因爲黑夜的來臨,兩人也得破冰而出了。
“還有多遠啊?”鑿開冰面之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伴随着結冰的海水從洞穴裏面一躍而出。
“不遠了吧?”邰謝爾努力的在冰面上确認着方向,“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應該再往前兩三個小時,就差不多該到了。”
“那走過去吧。”黃昏的最後一絲光線會很快暗淡,劉暢低頭看了眼腳下那不斷上升的黑暗,離開了會逐漸再次凍結的洞穴,向前走去。
“走過去也行,但是我在岸上方向感較差,你一會幫我确認确認方向。”邰謝爾說着,分辨了下方向,向前走去。
其實在海面上趕路比在海底更加難以辨别方向——海下有很多參照物,海面上沒有,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層,天地都是一個樣,無論走出幾十公裏還是上百公裏,眼前的景物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這讓即使是方向感最好的人,也很容易迷路。
不過好在劉暢在感受到鴿子身上的生物磁的哪一天起,就也有了鳥類感應地磁的能力,在這麽一個活指南針的領導下,一人一獸很快就走到了琉球群島周邊的那些小島嶼。
“這些小島現在沒人住了,都集中到那個大島上了。”邰謝爾指了指前方,“不遠了,趕緊趕到。”
來到了有參照物的地方,邰謝爾不再用劉暢指路,在厚達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冰面上奔跑着,即使是邰謝爾這種體型的巨獸都不用擔心掉進冰窟窿裏,所以一人一獸一陣狂奔之後,來到了琉球群島最大的那個島嶼,然後又一路奔到了島上僅存的一個人類城市——沖繩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