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有一半的跑,他點了一根煙。
大上午的陽光,如果是在部隊所在地,那還是很讓人覺得惬意的日子,可是在沙漠中,那就真的不美了。
丁曉軍并不喜歡沙漠中太陽,這或許和他習慣了雲省的生活有關,不過他倒是不至于很難接受。
到了東區,丁曉軍遇上了來接應他的林子楓
“少抽點煙,抽煙對身體沒啥好處的。”林子楓看着丁曉軍手上的煙說道。
丁曉軍擡頭看了看林子楓,接着他又把煙放到嘴裏,狠狠的抽了一口之後,再将其往地上一丢,用腳用力一踩。
“送别儀式要開始了吧?”丢了煙頭的丁曉軍向林志峰問道。
“快了,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領你進去吧。”林子鵬說完在前面帶路。
進入到了送别儀式的現場,丁曉軍這才發現,這裏的人有很多,難道這些都是要離開的嗎?
林志峰和丁曉軍招呼了一下,就離開了,丁曉軍看着他走近了技術一營的隊伍,也就是這一刻,丁小軍才發現,技術一營的那些戰士們,有第2年兵,第5年兵,第8年兵,還有第12年的兵,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到了退伍季的戰士們。
儀式開始了,組織儀式的一個領導,在前方發生下命令道:“迎軍旗!”
隻見所有人莊重而有嚴肅,他們的正前方,三名戰士踢着正步而來,中間的戰士平舉着一面軍旗,兩邊的護旗手,各持一支95式步槍。
接下來是領導的講話,和往年的退伍一樣,重複性的台詞。
領導講話結束了之後,又是送軍旗,接下來,也就是隊伍要離隊了,丁曉軍目視着眼前這些要離開的戰士們,看着他們一個個取下軍銜,他就莫名的有一種傷感的感覺。
忽然他發現了隊伍的一角,在那個角落裏,他看到了金鑫,而金鑫,也正在取軍銜。
什麽情況,丁曉軍下意識的就朝着金鑫走去。
它越走越快,到了後面就換成樂跑,還差點跟迎面的領導撞上,他隻說了一聲抱歉,就又向着金鑫跑去。
丁曉軍沖進金鑫身邊時,幾乎撞在金鑫身邊的呂小強,呂小強過來,也是給金鑫送别的。
看見呂小強的身後的金鑫,還有兩個他熟悉的老二營的老兵,丁曉軍有些傷感的說道:“小金,你這是要複員了?你怎麽就沒有告訴我呢?”
呂小強在丁曉軍的身上掃了一眼:“你怎麽過來了?是誰通知了你?”
丁曉軍并不搭理呂小強的話,他還是看着金鑫,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告訴我,告訴我爲什麽要走?”
如果說别人離開了丁曉軍都還能接受,可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要複員的是他帶出來的金鑫,這就讓他沒有辦法可以接受了。
金鑫看着質問自己的丁曉軍,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别吓唬我!告訴我,你不是還不到年限嗎?”丁曉軍再次質問道。
“班長,我老了,幹不動了,我想走了,想換個安逸的環境了。”金鑫給了丁曉軍一個很牽強的笑容,他不想丁曉軍爲他難過,至少不想丁小軍像現在這樣的難過樣。
“老了,怎麽可能,我都沒說老呢,你個小兵蛋子,有什麽資格說自己老。”
丁曉軍說完,金鑫他那牽強的笑容消失了,他說:“班長,我不能和你比的,你是一個标杆,而我隻是向着标杆前進的人,但是,我成不了你這樣的标杆,我是你帶出來的,我做的再好,也隻是在你給的光輝之下,現在,我想找回屬于自己的标點,我不要在活在你的光輝之下了,因爲有你的存在,我活得很累,很多人都會說,我是你這麽優秀的人帶出來的,怎麽可以不優秀……”
他丁曉軍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金鑫的表情,也看得見他的決心,他要走,是肯定的了,但肯定不是因爲活的累。
“你要轉業了,我可能攔不住你,但不管怎麽說,我是你的班長,你走,怎麽也要通知我一下,讓我送你一程。”丁小軍說這話的時候心很疼很疼。
“我沒有通知你,你不還是來了嗎,這不就夠了嗎,我想,你應該笑着送我。”金鑫說完,擡頭望向深藍的天空,他緊繃着雙唇,也隻有這樣才能不讓那将要湧出的眼淚滑落。
還沒分别就已經開始不舍,開始想念,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懷?
恐怕隻有經曆過的戰士才能夠明白吧。
這個時候,老二營的那些戰士們,看到站在金鑫面前的丁曉軍,也一個個的走了過來。
丁小軍看着一個個摘取了軍銜的他們,心中有着無法言語的傷心,他經過太多次的分離,卻從沒有那一次,讓他的心觸動的這麽大。
丁曉軍說不出話來了,他不知道,現在的他該怎麽說。
久久無言,到了後來,丁曉軍走到這些戰士們的面前,他緊着雙唇,幫每一個人整理了衣領,在每一個人深深的抱了一下,接着,他就扭過了頭去。
丁曉軍将目光看向了邊上也不言語的呂小強,他問道:“老二營的人是不是隻剩下你和我了?”
呂小強認真地看着丁曉軍,過了有半分鍾以上的時間,他才搖了搖頭,他說道:“不,不是,隻剩下了你和我,準确的說,老二營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聽完這話,丁小軍徹底的僵住了,呂小強說出這話的意思,很直接的表明了,呂小強也要走了。
看丁曉軍要繼續傷感下去,呂小強伸出手來,在他的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又說道:“你也别難過了,我是真的年齡到了,要退休了。”
呂小強這話說出來,雖然不傷感,但一點也沒有讓丁曉軍好受,他想到的隻是人要離開了,不管什麽原因,就是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