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大暗,在營區大門口上,技術營的戰士,排列整齊的在向丁曉軍告别。
他沒有選擇留宿一夜,既然這裏不在是他的歸宿了,那早走,晚走,又有何區别。
送行的隊伍裏,還有陣管營的教導員和營長,至于技術營的苟營長,他沒有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寶貝那個記錄儀,還是不來找一個理由。
陣管營的營長走了過來,他伸出了雙手,給了丁曉軍一個恨恨的擁抱,被抱着的丁曉軍無動于衷,他的雙手下垂,并沒有回報營長的意識。
“我要走了,可能以後就再也回不到這裏了。”丁曉軍語氣平淡的在陣管營營長的耳邊說道。
陣管營的營長又緊緊了抱着丁曉軍的雙手,輕聲的回道:“不管你以後會走到那裏,都不會忘了這裏的,不要說回不來了,隻要你想,就一定能回來,無論何時,隻要你回來了,我們都歡迎你。”
此時季節,已是冬季,雖說雲省的氣候要好很多,但是在夜間,寒氣加寒風,依舊使人感到冰冷,而在這冰冷之中,還夾雜着下着蒙蒙屬于丁曉軍的憂傷。
但這種冰冷的空氣,可并沒有讓丁曉軍覺得冷,相反,他還覺得有一份暖意,那份暖意,說不清是因爲陣管營營長的擁抱,還是因爲他那讓人暖心的話。
終于,他下垂的雙手擡了起來,他雙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堅定的,緊緊的回抱着陣管營的營長,眼淚有些不争氣了,想要從眼眶裏奮勇出來,但還是被他擡頭給強壓了下去。
或許,此時此刻,讓淚水就如同奔湧不止的噴泉一般,才更感人吧。
大男兒,終究還是會強忍自己的情感,不是他們好面子,實在是他們已經學會了堅強,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營長手在丁曉軍的背上拍了拍,這才松開了緊抱着丁曉軍的手,他幫丁曉軍整了下衣領後,在丁曉軍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大笑着說道:“精神點,往前大步走,記住,不要回頭看。”
丁曉軍闆正的敬禮,接着又轉向了那一列整齊的隊伍,至到将這些人全看到了目光中,這才禮畢,他又回看了一眼營區中的一切,這才很幹練的轉身,朝着營區下面的大道走去。
“勇敢的往前走,不要在回頭。”陣管營的營長在一次的對丁曉軍的背影大聲的喊了一句。
丁曉軍行進的身體頓了一下,也就那麽一秒,接着就繼續往前走。
他沒有回頭,不是因爲陣管營營長的話,實在是因爲,他知道,自己這要是一回頭,就在難邁開腿了。
幹脆一些,這對誰都好,對大家也都少了份折磨,下山路,沒有路燈,走在這暗暗的道路上,竟讓人有些心寒的感覺,那才有存在不久的暖意,也盡失于這冰冷的空氣中。
狼牙跟在他的身後,它很安靜,或許,它也如丁曉軍一般,内心在糾結着。
這麽晚的天,要往那裏去呢,回家,是的,丁曉軍想到了回家,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家,還有妻子,還有女兒,實該回家陪陪他們了。
可現,天已經晚了,要趕到城裏,隻怕也很難了,雖說他的口袋裏面,就有一張三輪車司機留下來的名片,但他并沒有打算讓對方大晚上的跑一趟的想法,因爲不安全。
丁曉軍看向了山下大道邊的村子,他想到了到大爺家留宿一夜,正好,自己也要離開這裏了,也要和大爺一家告個别的。
走到村口,丁曉軍就發現,大爺家還亮着燈呢,這對于都市人,這個點亮着燈,還是很正常的,但是對于鄉下人家來說,特别是大爺家這種隻有老人的家庭,那是早早的就熄燈睡下的。
站在大爺家的門口,擡起手來就要拍門的丁曉軍又猶豫了,他在想,此時的大爺家,隻的指不定是有什麽喜事呢,比如說孩子從外面回來了,又比如說大爺家的馬兒生崽子了,要知道,在鄉下,誰家的大牲口生幼崽了,這可也是一件大喜事的。
不過,後一種情況有些扯了,丁曉軍可是聽大爺講過,他家的馬兒都已經十好幾歲了,都是老馬兒,還生的動嗎,應該是生不動的。
進還是不進,這木不是該猶豫的事情,一向幹脆的丁曉軍,竟然在這時猶豫了,這可能和他今天所經曆的變化有關吧。
狼牙不知道丁曉軍現在的心境,見丁曉軍不走了,它座了下來,兩隻瑩綠的大眼,看着丁曉軍,像是在等待着丁曉軍告訴它,接下來該怎麽去做。
如果可以的話,丁曉軍并不想帶着狼牙的,不爲别的,僅僅是來回的長途跋涉,對狼牙來說,實在是天大的折磨,每一次座長途火車,它都要被關在大鐵籠裏不說,還要時時的擔心它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丁曉軍在想事,并沒有去關注狼牙,感覺被忽視了的狼牙,擡起了它的前爪,在丁曉軍的褲腿上把拉了兩下,丁曉軍這才回過頭來,看了看它。
看到狼牙那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目光,丁曉軍變下身來,他将自己的背包往地上一丢,座了上去,接着伸手在狼牙的腦袋上拍了拍。
他什麽話也沒有說。的,但這對于狼牙來說,就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狼牙往丁曉軍的身邊移了移,接着緊挨着丁曉軍的褲腿,窩了下去,它能感覺得到,丁曉軍是不在走了,那它就也窩着休息吧。
他動了動腿,然後手伸到了褲子的口袋裏,從拿出的煙盒裏面,取出了一包煙來,他在煙盒上看了看,這才抽出了一根煙來,叼到嘴上後,這才取出了打火機來。
他并沒有急着點煙,打火機被他拿在手上,處于半點的狀态,他像是走神了,也可能已經是走神了,又或許就是走神了,至于他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
窩在他腿邊的狼牙閉上了眼鏡,它身上的溫度,順着他的腿,傳到了身上,那傳來的溫度,讓丁曉軍知道,他其實并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