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轉過了身,往着營房的方向走去,它的步子很慢,扯着牽扯帶的教導員走的也很慢,一犬一人形成了某一種同步。
經過值班室門口的時候,狼牙要回去,但是被牽扯帶拉扯的,它隻能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值班室。
“嗚!”狼牙對着值班室的門口吼了一聲,或許它認爲,自這一吼,能将那個它最想看到的人呼喚出來吧。
值班室很安靜,緊閉的門并沒有打開,反倒是營區裏戰士們的宿舍門開了,一個個的戰士從宿舍裏走了出來,他們并不言語,一個個沉默的看着值班室門口有一人一犬所構成的風景。
不,是悲景,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那傳來的濃濃悲意。
這裏,陪伴狼牙最久的也隻有丁曉軍了,可是他現在不在了,狼牙何其的敏感,仿佛能從這些人的神情中,體會到什麽一樣。
現在的狼牙,應該是受傷了,心傷,失去了親人的那一種傷,這一種傷,無藥可救,隻能慢慢的休養,燈塔結疤,然後在一點點的忘缺。
這樣的傷,需要時間來治愈,是啊,需要時間,可是這需要多長多長的時間呢?
沒有人能回答,因爲人終究是人,不是犬,不會懂犬的心理,就像犬也不會懂人的心理一樣,除了能感受到他們的喜怒哀樂外,别的可能真的體會不到。
人,在受了傷,也不是都能夠振作起來,也有的會永遠他沉淪下去,犬應該也一樣吧,是不是它也會像那些不能振作起來的人一樣,到頭來,和剛受傷時一樣,讓人依然失望了呢?
自欺欺人一向都是人們的本質,但不能說犬也不會這樣,自欺欺犬,明明知道這樣或者那樣是不現實的,不切實際的,可就是不甘心,換句話說,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人們現在所看到的狼牙,就是那種,不甘,不願,它可不像這些看着它的人們一樣,人們還知道那是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而它,隻怕隻有等,還是等,然後………
人們不敢去想那個然後,因爲有太多的軍犬走到了那一步,狼牙雖說不是軍犬,但它實質上,确在做着一條軍犬。
教導員仿佛是看到了狼牙内心的傷痕一般,他歎了口氣,然後帶着狼牙往值班室走去,到了門口,他推開了門,但沒有往裏面在走他一指值班室裏空空如也的空間,低沉的說道:“看吧,他沒有回來,你這樣等下去,能有一個結果嗎,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
教導這話是說給狼牙的嗎,或許說是說給自己的,是啊,他不也是這樣嗎,不願去相信那已知的答案,沉默的等待,等待着那個很可笑的所謂的奇迹。
這件事,早就已經下了定義了,但他就和這狼牙一樣,甯願等待下去,也不去想信已知的事實。
“走吧,以後我來陪你,你要等他,我就陪你一起等。”教導員低沉的語氣,透着一種凄涼。
他拉了下套在狼牙身看的牽扯帶,轉過身去,就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狼牙不舍的一直盯着值班室,然後被教導員拉着離開。
進了宿舍後,教導員關上了房門,然後把狼牙送到了窩裏,隻是狼牙在鍋裏不安的渡着步,說什麽也不窩下來。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住所了。”教導員說完,就回到了辦公桌前的椅子邊,一拉椅子座了下來,他看向了外面他夜景,發起呆來。
沒面人知道此時的教導員在想着什麽,狼牙還是不安的在窩裏渡着步,外面的戰士看着教導員的宿舍,遲遲無人離開。
病了,這一整個營都病了,他們沉默,無言的沉默,沒有了部隊該有的那種氣息。
終于,洗漱的時間到了,測試連的連長揮手讓戰士們去洗漱,然後他走到了教導員的宿舍門口,透過窗口,往裏面看了看,見教導員座在辦公桌前發呆,看過之後,他搖了搖頭離開了。
測試連連長回到了宿舍,取了自己的暖水壺,打好了一壺水,提着走到了教導員的門前,他将水壺放下,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說道:“教導員,開水我給你打好了,就放在門口,你記得洗漱啊?”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房間内傳出來的教導員聲音,有一些顫抖,測試連長連長又從窗口看了看,見到教導員沒有回頭,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刻,房間内的教導員拉開了抽鬥,從裏面取出了一句紙巾,扯斷了一大段後,雙手拿在那一大他紙,捂在了臉上。
“唔唔……”房間内的教導員哭了,誰能想的到,一個營級軍官,會一個人躲起來流淚哭泣。
熄燈号響了,見教導員的房間還亮着燈,測試連的連長取了手電,去查崗了,一周查完,走回來,見到教導員的房間還亮着燈,他不由的照着手電走了過去。
看到門口一動也沒有動的暖水壺,測試連的連長知道教導員就沒出來過,他走過去,敲了敲教導員宿舍的房門,不見有動靜,就走到了窗口上,往裏面一看,發現教導員爬在桌子上,身體一抖一抖的。
他下意識的猜測教導員是不是生病了,想到是生病,他不由的又跑到了宿舍門口,大力的拍打着宿舍門。
“教導員,你怎麽了,教導員,你沒事吧……”
“我沒有事,你是不是有事要說?”室内終于傳來了教導員的聲音。
“教導員,我看你……”測試連的連長并沒有将想要表達的話說出來。
“我沒事,你要沒事的話,回去吧,不要吵我了,我想點事情。”房間内的教導員回應了一聲,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要開門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