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男聽了丁曉軍的解釋,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想了起來。
丁曉軍也不說話,就在一邊含着笑看着,并不出言打擾開始沉思的王勝男。
過了一會,王勝男争開了眼,她的臉上顯出了興奮之色:“丁班長你說的方法,還真的有用啊。”
丁曉軍微笑,對王勝男又說道:“那你想想你操作中出現的錯誤,想想那些方面需要去改正,甚至于作業中那些不合理的可以進行加以改進的,有了,你可以提給我的。”
“這操作流程,不是定下來的死标準嘛,不是都經過了……”王勝男一臉的不敢相信。
“任何的事物,都不能說定性了的,就是完美的,這世界沒有完美,任何的東西,都有可以改進與發展的,我們現在覺得完美,不能說它真的就是好的,是我們沒有發現它改進的方向罷了。”丁曉軍說道。
王勝男點了點頭,不過是那種半知半解的點頭。
“行了,話我告訴你了,要真的發現了什麽可以改進的問題,要告訴我啊,我就不陪你了,走了。”丁曉軍說着,轉身就離開了。
王勝男看着丁曉軍的背影,眼神變的很複雜,但并沒有說什麽。
……
當回到值班室裏,已經到了要熄燈的時間了,丁曉軍心裏有着心事,并沒有急于去洗漱,當然了,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熄燈好之後,他都會習慣性的等着,等待着去進行最後的巡視崗哨。
當熄燈号聲響過,全營完全的黑了下來,丁曉軍取了手電出去巡崗,很意外的,他竟然遇到了同樣帶手電出來巡崗的教導員,兩人并沒有進行多的交流。
巡崗結束後,丁曉軍這才打了水洗漱,而狼牙也是這個時候從外面回來了,它顯得很疲備的窩到了自己的窩裏。
丁曉軍終于躺了下來,不過,他并沒有睡,而是平躺着,想着自己又翻看過的圖紙。
他很靜,眼晴一眨也不眨的,他眼裏顯得很清明,又帶着一份看不透的神色。
夜,一點點的深了下來。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自己當初的原始設想,一個當時極不成熟的想法,現看似成熟了,但又難以去實現。
這個時候,他很想有一個人來給他解惑,或許,是他的知識儲備不夠。
他很想有一個比人,能和他共同的去解析自己的那個設想,隻是很不幸,他認識的人不少,但沒有人和他一樣,會去研究一些看似并不合理的東西,這樣看來,也隻有當初的呂小強能理解他,隻是呂小強很全面,但不是一個技術人員,并幫不了他什麽。
這樣,他就感覺到孤獨了,是的,就是那種沒人能理解的那種孤獨,就像是一群同伴一起去爬一座無法到達的高山之巅,所有人看到沒有可能,就放棄了,而他堅持了,結果他一個站在了頂上,才發現,自己的身邊沒有一個同伴。
那一種孤單的感覺,并不完美。
但做爲一個人,往往要經常的面對那份孤獨,隻因爲,你本身就走了孤獨的道路。
當然,也有必要學會忍受孤單。
太多時候,我們太需要找個人來安慰,但往往沒有了那個人,那就隻能學會忍受。
過去的丁曉軍,很喜歡說話,但他并不善于表達,更不喜歡沒完沒了的說話,所以,他說的話,最多的時候,也就是自己一級士官之前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身邊還有兄弟,那種被叫做生死兄弟的兄弟。
他還記得以前很早的時候,一個好兄弟的話,他說:我們走到了一起,不說窮和富的關系,窮富和我們都沒關系,因爲我們穿着軍裝。從這一天起,我們是戰友關系,兄弟之情,我們是兄弟,生死兄弟。(此話是戰友的真實語錄,如果你覺得有假,加火箭兵讀者群,小黑發圖爲證。)
但就是今天,丁曉軍在也找不回那一種感覺了,也就是從那之後,他的話少了,人也不在那麽直的爲人了,而後來,又經曆了長久的單人守護,他的話就更少了。
在後來,他喜歡上了笑,對每個人講話的時候,都喜歡用笑來對待,但他又不會總笑個不停,因爲笑的太久了,會笑的眼睛裏想溢出眼淚。
他,大部分的時間都過的單調,而又充實,像今天這樣靜下心來想的時候很少很少,他害怕想,不是怕想事,而是怕想人,過去的他,也算堅強,但現在,他很多時候,想不在堅強。
他也會哭,很流淚,入伍以來的第一次流淚,不是老連隊送老兵的那一次,是他新兵連第一個五公裏,那一次,他真的有過想放棄,他的最後一名,因爲沙袋,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哭了,想要給自己的父親說不幹了。
這樣說起來,那個時候好不争氣啊。
在後來,才是下連隊的第一次送老兵,他也哭了,那以後,他以爲自己可以忍住不在流淚,但是後來,他還是沒有忍住。
老魏走時,他哭了,韓磊走了,他也哭了,而之後,仝磊走了,劉海洋也走了,闫冠良也走了,他好像沒有一次不掉淚的。
從那以後,他沒在流過淚了,不是他不會哭了,隻是學會了淚往心裏流。
夜深人靜的時候,真的不該去想太多,因爲人的情感,總是容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翻起,又被無限的放大,并直接的影響到心境。
想的多了,心就亂了,平躺着的丁曉軍擡頭揉了下眼,發現眼角沒有濕潤,不由自主的自嘲了一句:“我怎麽就有了年邁之齡的想法呢,看來,還是心不夠安靜。”
自嘲完了,他就閉上了眼,準備睡覺,不在去想。
閉上眼沒多久,他忽然就睜開了眼,而此時,狼牙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