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軍苦笑一下,沒有說什麽,他四下觀看,見角落的桌子上,堂雲輝一個人呆座在那裏,面前的餐盒裏的飯早就己經沒有了,握在手裏的勺一抖一抖的。
看見呆坐着的堂雲輝,頓時,丁曉軍覺得自己太不負責了,這個時候,裝填連連長要拉着丁曉軍過去他那桌吃飯,丁曉軍擺了下手,指向了角落桌子上的堂雲輝。
裝填連連長也轉頭過去,他從那個學員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酸楚,立刻又感覺到了那個學員的孤寂:“是我忽視了。”
裝填連連長說着就要過去那角落,不過被丁曉軍拉住了,他轉過頭來,不解的看向了丁曉軍,丁曉軍對他搖了搖頭。
“馬連長,這都是我的責任,與你無關。”丁曉軍說完,就朝着堂雲輝的桌子走去。
堂雲輝雙手打着抖,酸痛感傳到了雙臂上的每一塊肌肉,他感覺自己很委屈,眼裏有一股溫熱想要流出來一樣。
丁曉軍将自己的那個飯盒打開,推到了堂雲輝的面前,面帶微笑的說道:“知道你沒吃飽,繼續吃吧。”
堂雲輝忽然有了那麽一絲的感動,覺得身邊的這個老丁也不是那麽的可惡了,他轉過頭:“老丁,那你怎麽吃啊?”
“你們在學校時,吃飯吃不飽,不能在打啊?”丁曉軍問了一句,不笑堂雲輝回答,就起身了,他直接走到了中間的分餐車那裏,打開看了看,還真的沒什麽菜了,不過米飯和饅頭還有。
丁曉軍打了一碗米飯,又拿了兩個饅頭,在次回到了堂雲輝所在的那個餐桌上,将米飯推到了堂雲輝面前:“要是這還不夠你吃的話,那我隻能給炊事班說下,下次多做一點了。”
“夠,夠了。”堂雲輝說了句,就埋頭吃起飯來,不過筷子是用不了,隻能将頭埋在了餐盒上,用勺子往嘴裏把。
裝填連連長遠遠的看着丁曉軍那邊的情況,見丁曉軍并沒有開吃,還将自己的飯給了學院,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餐桌,将桌上兩個鹹鴨蛋拿了起來,走到了丁曉軍那邊的桌邊,将兩個鹹鴨蛋放在了桌上。
丁曉軍擡頭看了一眼裝填連連長,給他回了一個微笑,裝填連長什麽也沒有說,見丁曉軍己經接受了,就轉身又返回自己的餐桌了。
“慢點吃,不用急。”丁曉軍看着堂雲輝狼吞虎咽的樣子,将其中的一個饅頭遞了過去:“我教你個新的吃法。”
“新吃法?”堂雲輝停了下來,看着丁曉軍。
“對,新吃飯,你上學城市裏的吧,西餐肯定吃過了,我帶你回憶一下啊。”丁曉軍說着,将鹹鴨蛋一點點的剝皮,又将饅頭掰開,将剝好億鹹鴨蛋往着中間一夾,接着用力一壓,完成了。
丁曉軍将來了鹹鴨蛋的扁饅頭在堂雲輝的面前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麽嘛?”
“饅夾蛋。”堂雲輝随口說道。
“這三明治,什麽饅夾蛋,自己弄。”丁曉軍沒好氣的将剩下的那個鹹鴨蛋丢到了堂雲輝的手裏,自己拿着那個扁饅頭夾蛋,咬着出去了。
次日一早,丁曉軍早早的醒來,帶着堂雲輝跟在裝填連的後面出了早操,之後,就是整理内務,打掃衛生。
“小堂,今天我不在,你就跟着馬連長訓練吧,要不,你帶一天狼牙也行。”一排水籠頭前,丁曉軍雙手抹去了臉上的水,轉過頭來,對邊上的堂雲輝說了一句。
堂雲輝轉過頭:“老丁,你的臉色今天很難看,是生病了嗎。”
“沒有,與你無關的。”丁曉軍說完,拿出了長久都不怎麽使用的剃須刀,給自己清理起胡子來。
看着丁曉軍在軍容鏡前面細緻的整理着自己的軍容,他今天換上了很少穿着的常服,對于長期出入與彈庫的丁曉軍來說,常服那是難得穿那麽一次兩次的的衣服。
他的表情有些低落,還有些沉默,如果是以前,他要這樣的話,一定會有那麽個人在他身邊開玩笑的說:他這是要去相親啊,打扮的這麽有精神。
隻是那個玩笑的話真的不會在聽到了,因爲自己今天就要去送别他了。
營門口,一輛東風卡車停在那裏,裝填連連長站在卡車的邊上,見丁曉軍走來,他仰了上去。
“這不是給你什麽特權,車要去旅裏辦事,我讓他送你一程。”裝填連連長在丁曉軍的肩上拍了拍,最終還是背過頭離開了。
“謝謝你,馬連長。”丁曉軍轉過身來,看着裝填連連長的背影說了一句,丁曉軍很清楚,這是裝填連連長開了特權了,根本沒有什麽要去旅裏辦事的車。
裝填連連長停頓了一下,兩人都心知肚明,他沒有回頭,直朝着裝填連的方向去了。
汽車出了營區,上了公路,沒多久,在服務區加油站,丁曉軍讓車子停了下來,丁曉看向了司機:“班長,我就在這下車了,我要去的地方不進城。”
“好,丁班長,你路上注意安全。”司機對下了車的丁曉軍喊了一句,見丁曉軍回過頭來揮了揮手,他就在原把調了個頭,向着營區返回了。
到了追悼會的把方,一幾個戰士扶着兩位極盡精神崩潰的中年夫婦,前面,兩名戰士,一人抱着一個放大了的照片,一人抱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往後,一列列整齊的隊伍,所有人都将軍帽取了下來,端在呈90度彎曲的左手上。
沉默!
悲傷!
嚴!
“敬禮……”
那兩位中年夫妻這個時候,終于實在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中年婦女硬是掙脫了扶着自己的戰士,沖到了前面蓋着折疊好國旗的黑盒子,半跪在地上,那悲傷的痛苦聲讓這裏的所有人都淚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