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哪裏說得那麽容易,我們村,地少,而且,買地太貴,平時還要照顧那些佃來的田地,不仔細看好這些地,但凡哪年沒養好,日子就過不下去,别說種菜,我們能每天有粗糧吃飽肚子,都是極爲幸運的事了。”
紀阿爺本來沒覺得什麽。
聽着聽着,才猛然意識到,哦,現在他家乖孫天甯才是佃戶主啊。
“你們佃田,能分到幾成?”
“兩成。”
紀阿爺猛咳了幾聲:“一般不都是四成到六成嗎?”
“那要看主人家願不願意給你,就比如我們這莊子的主人,聽說在京城是當大官的,還跟什麽王爺有關系,所以,給我們勉強糊口的糧食,我們也不敢說什麽。”
“以前,有村民不願意佃田地,好不容易存到銀子,打算去買田地。”
“誰知……那莊子裏負責看守的李勝,竟然去京城主家打了小報告,導緻我們村裏的田地,直接從六兩銀子漲到了十五兩。”
“這麽高的價格,就算真的再多買一畝地回來,都解決不了困境,畢竟一畝地的收成也不是很多,誰願意花十五兩買一畝地啊,那可要七八年才存得出來的。”
紀阿爺都驚呆了,跟着罵道:“這主人家不是人啊……哦,不對,這前主人家不是人啊。”
“對啊,一直算計我們村裏的百姓,就是爲了讓我們佃他們的田地,而且,佃他們的田地,要求還高,不能減産,不然,自己分到手的糧食,幾乎沒有。”
“我們也就是湊合着活着罷了,也不知道哪天才有翻身的命。”村民歎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愁色,似乎被生活壓彎了脊背。
紀阿爺想到自己的一生,雖然也辛苦,但,兒子聽話,兒媳婦兒能幹,閨女懂事。
而他們呢,那邊買地價格正常,沒有被官府欺壓過。
除了最後一任縣令,壓迫他們造船。
但那些船,也救了他們一命。
而他爲什麽一直對生活有信心,還覺得過得安逸,不就是,地裏的糧食有盼頭,又做點小買賣,小倉庫日漸豐盈,生活條件慢慢變好。
所以,他才能告訴身邊的人,要努力,隻要努力了,害怕餓肚子?
可如今看來,自己努力是很重要,但卻要在相對公平的情況下。
如果他一開始也遇見這樣的主家壓榨,怕是一家子生活也會困難很多。
不過,他應該會想法子反抗。
畢竟,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一直吃苦。
“你們就沒想過,找法子,去把這主家告一狀嗎?在不連累自己的情況下。”
村民看向紀阿爺:“哪裏有這麽簡單,好了,我要去幹活兒了,老哥哥你是走親戚的吧,不過我們村已經很久沒親戚過來的,如今聽說南方鬧洪災,北方也旱災,我們這裏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前段時間聽說還要分布一批難民過來,也不知道怎麽說着就沒消息了。”
紀阿爺輕咳一聲,你嘴裏的難民,可不就在眼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