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整齊的腳步聲中,是那鐵甲的步兵洪流,刀盾兵,長槍兵,大棒手,耥耙兵,還有那一個個火器手,整齊的隊列,後面是火炮,還有火铳,騎在馬上的韓鐵,眼睛有些濕潤了,韓剛看着他一眼,道“鐵弟,你已經是将軍了,怎麽,還哭起來了,被将士們看到了不好”
“大哥,我想起大帥了,當年我們也是從這裏出發,去往渾河”韓鐵說着,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晃多少年過來了,大哥,當日兄弟們死得慘啊,埃,我從這裏過,便是想起了兄弟們!”
“不要說了!“韓剛頓了頓,他止住了酸澀的鼻子,看着前方的荒原,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此刻,他看起來臉上滿是剛毅,就好像是一個鋼鐵雕塑一般,道“浙兵沒有死,兄弟們沒有死,他們一直就在我們身邊“韓剛這般說道。
“大哥!”韓鐵深深歎了口氣,便是騎着馬兒回到了隊伍中,荒涼的大地上,全是馬蹄聲陣震,轟隆隆的鐵甲洪流聲,韓鐵望着身後的隊伍,良久歎息一聲,道“大帥,你在天有靈,保佑我和鐵弟,保佑大明,保佑天下百姓”他握了握拳頭。
他們往前行走,他們的目标是前方的沙俄軍陣,明面和大明修國書,以結秦晉之好的沙俄,卻是集結了國力,以圖在遼東,和大明開戰,風聲中,伴随着當年那首紅巾軍軍歌“風從龍,雲從虎,功名利祿皆塵土”這群戰士的心中,有着崇高的信仰,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最偉大強盛的民族,我們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文化,但他骨子裏的勇武強悍,從未被磨滅,三次的涅槃重生,讓他有着無限的活力,他們寫好遺書,去往北上的征途了,爲了自己熱愛的民族,國家,他們甘願把鮮血灑在異國他鄉,這就是中國人幾千年來傳承下的東西,他一直潛藏在每個人的骨血之中。
滾滾黃沙漫天飛舞,無邊的鐵流,望不到邊際,崇祯十八年,大将軍出兵遼東,與沙俄血戰數月,龐大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傷亡,讓堅強的彼得大帝都動搖了,望着抱着他腿哭泣的朋友,大臣,他們的族人一個個戰死,斯拉夫人再打下去,男人都要死光了,彼得大帝動搖了,大兵退去,這片曾經是中國人祖先放牧的土地,鮮卑利亞又重新回到了故國的懷抱。
崇祯十九年,又是無邊無際的大軍,從山海關南下,一路往南,在川蜀和張獻忠血戰,半年之久,内戰的鮮血流進了川蜀平原每一寸土地,來年的川屬,野草長得十分茂密,悍不畏死,被民族榮譽感武裝起來的戰士,摧枯拉朽般擊潰了大西軍。
張獻忠在漢中傷勢過重,臨死之時與其麾下義子說道“大明終究是我等之母國,此番,爾等改回本家之姓,效忠大明,以後不可有二心,此番,我才知世上如此之大,而我漢人之土地如此之小,此去西方都是沃土,皆可爲華夏後世子孫所栖”衆人痛苦,張獻忠義子李定國降明,孫可望舉火自焚,火中大喊“天下間,難道窮苦之人,真無出頭之日,我等義軍爲天下百姓血戰數十年,此番,爲何還是官府得天時地利人和”大火中,是孫可望絕望的哭泣聲,他不明白,他爲天下百姓起兵,讨伐無道官府,爲何到頭來,是這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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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十五年,此番,崇祯皇帝,已然過世十五個年頭,離當日平定大西軍,已然過了四十五年,北京,春暖閣,這裏做着兩個鬓角有些發白的老人,秦小川看着面前的朱慈琅笑了起來,道“陛下頭發都白了,哈哈”他大笑起來。
當日的太子已然和秦小川握手言和,征戰四方幾十載,旁邊的太監也是陪着笑臉,天下間隻有秦國公敢和當今天子說道這種玩笑,皇帝看了秦小川一眼,良久,卻是頓了頓,道“卿家,我有一事不明,已經埋在我心中很久了,今日,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問你”
“陛下但說無妨,臣知無不言“秦小川這般說道,眼睛直視面前的皇帝,他此刻已然老邁,雙目中那股精明和狠辣,卻從沒有退去,他是真正的帝王,秦川也不得不服氣,面前天子的帝王之術。
“你青州軍,天下無敵,戰無不勝,爲何,不推下寡人,而自己坐上天子之位,而去弄這内閣,處處制約寡人作甚?”皇帝這般問道,問出了自己想問的,當日爲何不與自己翻牌,自己當皇帝,秦氏子孫,享受榮華富貴。附近的太監,宮女一瞬間都跪倒在地,爬了出去,他們明白,這個問題,他們不能聽,聽了就死。
“我當日有想過”秦小川這般回答道,面前的皇帝卻是頓了頓,秦小川繼續道“可我漢人,已經吃夠了内鬥的虧,好好的天下,爲何要争奪着天子之位,鬥得你死我活,到頭來,便宜他人,最後苦的隻是百姓,如此,還不如讓這天子之位變得燙手”
“卿家所言,倒是讓朕很不爽,但朕也很高興”皇帝大笑了起來,道“我朱家可以不當皇帝,但你秦家,卻是要世世代代,當北地的屏障,哈哈,這樣想來,卻是卿家比朕要慘一些呢,哈哈”
“陛下,你雖狠辣兇狠,我卻明白,你我是一路之人,所求都一樣,不過手段不一樣,大明需要陛下這樣的皇帝。”秦小川說道,便是直直的盯着前面的皇帝,兩人都是大笑了起來,皇帝道“你可知道,我曾經數十次想要制你與死地呢,我都忍住了”
“陛下忍不住又如何?”秦小川笑了起來,皇帝哼了一聲,便是給那暖爐中,加了些炭火,道“這些個太監,就是膽子小,都是走了,現在倒好,朕還要自己加炭火”
“陛下,馬上就要東至了,西征的大軍快回來了吧”秦小川說道,眼神中帶着一種希冀,皇帝轉過臉來,臉上也充滿了不一樣的色彩,道“卿家說過,天下大同,以儒家文化,讓天下大治,天下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此番,朕做到了,爲何心這般空虛。”
“陛下得了癔症了”秦小川說道。
“朕有些懷念當日和卿家你一道在遼東打紅夷的日子裏,朕若是當日能戰死在遼東,該有多好”皇帝歎息一聲,坐在了地上。
(全書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