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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蔡老闆踏進屋内,那兩人竟然齊刷刷往這邊瞧來。原本讓陳述新以爲不會有任何表情的兩個奇怪家夥,竟然表露出那麽一種極其微妙的表情變化,像是……警惕!不!是緊張……
他們兩人同時下意識退後兩步,這就讓原本見到了他們急忙低頭示敬的蔡老闆惶然驚了一下,很是疑慮的低聲“咦”了一聲。
再看去,那兩人朝着那邊一個背朝着陳述新跟蔡老闆的背影急速的說了幾句話,隻是他們開口說這話時,卻隻見張嘴,并未聽見發出聲音。難道是離的太遠,聽不見?
但是四五米的距離也不遠啊,多少也能聽出點動靜吧!
陳述新看着那背影略略點了點頭,那兩人這才有所動作,用一種瞬間消失的速度穿過陳述新身邊,離開了。
可是陳述新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那兩個人在經過自己身邊時,似乎有意的避開了兩步,還有意的低了低頭,心裏暗自嘀咕:難道我長得這麽帥,把他們吓着啦?不應該啊!
就在陳述新正在心裏犯嘀咕時,那隻看到背影的第三人終于開口了,聲音蒼老,不用說,肯定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年輕人,有些東西看見了,就得當成沒看見。”
“啊?”
陳述新不明白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跟着蔡老闆往他那裏靠近了幾步。這才算是正式的看到那背影的主人是一個老頭,說不出什麽感覺,雖是普通,但卻讓人總覺這老者是一個飽經世事的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深,但也讓他看上去已經有五十歲出頭的年紀,想來比自己師傅老胡要大上幾歲。
“要不然,他們會跟着你的。”
那老者仔細端倪了一下陳述新的樣貌、在陳述新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掃描了一遍。讓陳述新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透視了一樣。
“哦!”出于禮貌,陳述新朝着老者點點頭,雖然他最終沒明白老者到底的話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用一個“哦”字回答,應該算是勉強能敷衍過去吧!因爲他實在是沒法經受的了老者用那樣一股看似期待卻又審視的眼神盯着自己。
蔡老闆往老者身邊低下頭,輕語幾句。陳述新則是趁着這會兒,看清老者手裏到底在忙活什麽東西?
随即心裏吼了一聲:
“我擦!”
陳述新不敢出聲,但是表情告訴所有人,他很驚訝,驚訝的嘴巴都難以合攏。因爲……他看到的東西,決計是他這輩子做夢都難以想象得到的!
“變形金剛?”
這老頭竟然在紮一個紙制的變形金剛!心裏那叫一個驚訝啊!恍然間覺着前些日子自己見到無頭鬼啊!讓女鬼留在自己家裏住啊!女屍抓住自己的手啊!這些事情跟面前的老頭一比,簡直弱爆了!
“我說老大爺,你是有多潮流啊!還他媽知道變形金剛!那你肯定也知道阿凡達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主,是不是自己家孩子死了?竟然到這裏過來訂制一個這樣的東西!”陳述新點頭,心裏呼道:肯定是這樣的!
就在陳述新在那裏因爲看到老者竟然在紮變形金剛而被驚訝的表情虛誇時,老者聽完蔡老闆的話,眼睛忽然眨了兩下。
瞧着他再度擡頭,眼睛從陳述新身上飄過,又是那一種審視的态度,又是讓陳述新隻覺得自己被透視了一樣。讓陳述新心裏不斷打怵:“我就是想過來買幾件衣服,用不着這麽看我吧!”
這一次還好隻是片刻時間,老者的目光再次回到手裏的紙紮變形金剛那裏,接着問道:“瞧着你應該不是行内人吧?”
“行内人?”陳述新疑惑:“什麽是行内人?”
“看來不是!”聽完陳述新這樣問、老頭輕聲笑一聲,接着搖了搖頭,緊接着說:“年輕人、幹什麽工作的?”
“法醫……還在實習。”陳述新故意在後面補充了“實習”兩個字、以表示現在的半吊子身份。
并且沒有言明自己書法協會會長的身份,因爲他覺得法醫似乎更适應此刻的環境。
果不其然......
“法醫……仵作是吧?”老頭喺了一聲,語氣飄忽的說道:“難怪,身上陰氣這麽重!”
陰氣重?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跟女鬼住在一個房子裏,陰氣能不重嗎?
話說這老頭是什麽身份?怎麽能知道這種事情?
陳述新怔在那裏不多說半個字,隻是警惕的看着老者,而老者則是像等着陳述新回答一樣瞧着他,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最終以老頭一陣冷笑,打破這一僵局……
老者放下手裏那半成品的變形金剛、緩緩起身,靜靜走到貨架那裏,在那裏端詳了片刻,似乎在挑選什麽!過程中,嘴裏細細喃喃的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說過那麽多話了,今天能跟你說了這麽多,算是你我兩人有緣。既然有緣,就送你樣東西吧!”
這老頭還真是着實有趣?剛才還是用一種複雜且讓人難以捉摸的眼神盯着自己,現在又轉而要送自己東西?
陳述新已經很難搞清楚這老頭子到底是不是正常人,但卻又不知爲何竟然很好奇老頭會送給自己什麽樣東西?依舊如剛才那般不多說半個字的站在那裏,在心裏自我安慰道:既然是送的,哪有不要的道理?總比某些人,不僅沒送,還大坑了自己一把呢!
随即下意識用鄙視的眼神瞄了一眼蔡老闆!
瞧着老頭的手最終停到貨架第三層,從蓋着薄薄一層灰層的櫃層上掏出一塊穿着紅繩的玉墜。
在陳述新記憶中一般的玉墜向來都是大緻三種:觀音、彌陀佛、再或者如來佛……
可是這老頭手裏的玉墜竟然是一個道家敬貢的仙道上人模樣、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地域不同、信奉的教派不同、所以這玉墜的模樣也是不同?
隻是天下道館那麽多、而且擺的那些塑像在陳述新看來幾乎是一模一樣,哪裏有什麽分别!自然就很難知道,這玉墜雕刻成的到底是哪位仙人……
太上老君?不像!沒有拂塵啊!
太白金星?也不像!那老家夥看上比較和藹一點!
元始天尊?那就更不像了!這可是祖師級别的人物,威嚴震四方,可是面前這個怎麽像是一個雲遊四方的野道士呢?
……
在看這玉墜隻有半根小指頭大小,雖是雜牌玉品、但手工上卻是精雕細琢、仿佛出自大家之手。陳述新從老頭手裏接過雕像,玉上溫度不僅不如想象中寒玉冰涼,而且還溫溫的,難道是被剛才老頭用手一搓,摩擦産生有了一點溫度。看陳述新收下玉墜、那老頭再次囑咐一句:“雖不是上等寶玉、但挂在身上,擋擋小災小禍還是可以的!”
“謝謝!”陳述新瞧出老者也算是一番好意,急忙朝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繼續說道:“至于,你定制的衣服。一會兒我就動手去做、做好了之後,我就幫你燒了,很快就會被亡者收到!”
“多謝!”陳述新再次向老人表示謝意。接着,轉而看向蔡老闆,向他詢問道:“老闆,幫忙算一下這些東西要多少錢?”
蔡老闆開口便是一聲:“一千……”
陳述新正準備在心裏罵這蔡老闆又在坑自己錢的時候,老者竟然忽然打斷了蔡老闆的話:
“不用了!就當是送你的了!”
“送我(送他)?”
陳述新和年輕老闆同時用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盯着老頭。
那老者淡淡一笑:“看着你我還挺是有緣,這些就當是你我之間做了一個交情!”
陳述新臉上表情僵硬的看着老者:
有緣?交情?
大爺,你是讓我說你人好呢?還是腦子抽啊?
這好像是跑江湖的人才說的話吧?這他媽都什麽時代了,你跟我整這麽一出古裝電視劇裏的台詞,這是想幹嘛啊?
我可不是什麽富二代?也不是什麽官二代?就算是欠了你人情,以後沒多大本事還的!
但是看着老者一臉肯定的表情,像是再說:你肯定有能力還的樣子。
陳述新也不說謝了,而是撓着頭,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哦!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将來必定全力報答!”
說完,一溜煙逃出了紙紮店,他可真心不希望在繼續呆着這奇怪的店裏,尤其是那怪老頭身邊。
相比之下,那貪财老闆雖然貪錢,但多少像是個正常人的模樣。但是那老頭,怎麽跟老胡那麽讓人難以捉摸啊?而且還這麽向那個誰來着?……對了,五哥?這家夥走了好幾天,也沒見有什麽消息傳回來!
……
在陳述新離開紙紮店之後,那貪财的蔡老闆,幾乎沒法接受的問向那老者:“我說老頭子、你沒搞錯吧!他要了這麽多東西,你就這麽白白的送給他?”
那老頭忽然冷笑一聲:“我蔡某人這一輩子有白送過别人東西嗎?”
“……”
......
……
怪老頭那狡黠的表情裏透着貪婪,就如同陳述新起初見到那蔡姓年輕老闆時一樣。隻不過,兩人的區别則是一個是讓人略感不爽的小貪、另一個則是讓人深不可測的大貪……
怪老頭冷聲笑一聲:“這小子身份不一般,用一點小錢,換個人情,還是挺值得的!”
蔡老闆很是疑惑:“這小子能有什麽不一般的身份?”
在他看來陳述新身上别說有什麽異常了,就算是腦袋瓜也頂算是處在一般聰明的邊緣,瞧着他剛才還被自己哄弄了三百塊錢而啞口無言時,蔡老闆真心覺察不到陳述新身上有什麽與常人不一般的?
瞧着蔡老闆一臉迷茫的樣子,老者提醒道:“那小子能有什麽身份?你沒瞧見剛才那兩個鬼差嗎?那兩個家夥雖然官職微小,但你有見過哪個人站在那裏,連鬼差都得讓路嗎?”
蔡老闆恍然大悟,頓時想起,剛帶着陳述新進入這裏時,那兩個鬼差的确忽然間保持一副非常緊張的姿态,而且還有意的避開了陳述新兩步,現在想來那場景曆曆在目,不禁問道:“鬼差都給他讓路了?這小子是什麽來頭?”
老者暗自搖頭,沉聲說道:“不知道!但應該比咱們來頭大,巴結巴結他、應該沒有壞處!”
蔡老闆啧了一聲:“早知道這小子來頭大,剛才就不吭他三百塊錢了!”
“哼!吭一次就算了,但是下次就注意着點吧!”
“……”蔡老闆眯眼盯着老者:“你是說,這小子以後還會過來。”
“他一定會來的!”老者陰笑一聲:“至少在他身邊的那東西沒有離開之前,他至少還會在來一次……”
在他身邊的東西?這老者指的是什麽?
要是此刻陳述新在場,恐怕立刻就明白老者指的那東西是什麽!不過,陳述新已經遠遠的離開了城西地區,朝着自己所在的城南地區跑去,因爲他有太多的事情,急需去确定一下……
……
深夜的紙紮店外,依舊是一片死寂。
回想着剛才的那位客人,蔡老闆便忍不住問老頭:
“你說這些藍星人爲什麽那麽鍾情于這種東西呢?”
老頭沒說。
蔡老闆道:
“還是咱們拟星好啊!無神便無拘束,可以自由自在的。”
“但沒有本我。”
老頭言道。
回想到兩人,與其餘人不同。
他們很早以前就從拟星離開,到藍星這裏來定居了。
不同的是......
他們的本事并非是來自于藍星人,而是來自于拟星。
先傳拟星曾經有一位大能經過,留下了萬千法門給拟星。
而他們所掌握的這項本事,便是那位大能留下的萬千法門中的一支。
所以,即使到了藍星這個陌生之地。
依舊靠着這個法門,過得相對小資。
不像其餘藍星人一般,或是經商,或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聽說咱們城南市拟星人協會那邊有事情要宣布,該天你去一趟。”
“好嘞。多半又是募捐的事情,逼急了我就給他們捐點紙人過去。”
......
陳述新這邊。
從紙紮店得了所需之後,他便一路到了龍王河邊。
這是一件隻有他們陳家知道的事情。
所謂道家,太上老君,觀音菩薩并非是本地藍星的神明。
他們陳家之所以知道的原因。
自然是因爲陳家本就是城南市傳承久遠的資本存在。
資本的存在是一般人很難撼動的。
即使經曆了幾千年的朝代更替,他們陳家依舊保留了下來。
所以,底蘊方面更是其餘人不能想象的。
有關這道家。
就得從很久以前說起。
說這藍星有過一批神仙經過。
故而留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雖然這些神明後來不知所蹤,但他們東西卻有一部分保留了下來。
傳到陳述新這裏的時候,手法缺失,卻并非不能再度使用。
就比如畫符以及召靈。
這也是陳述新爲什麽書法不錯的原因。
打小就被家裏人培養這方面的能力,想不會都是比較困難的。
趁着夜色,他走到了龍王河的淺灘邊。
.......
黃符,朱砂,招魂引。
三叩,九拜,請先靈。
“姐,我知道你還在世間流浪,你若是能聽到弟弟的呼喚,就請現身。”
“姐,我知道你一直在塵世受罪,你若是聽到弟弟的祈禱,就請現身。”
“姐........”
陳述新一字一句的念叨着。
他本以爲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因爲他學習這些的時候,他爺爺告訴他的就是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平日裏面,也隻有大姐那些人才真正意義上見識過他爺爺施展這個本事。
至于到底用在什麽事情上面,他不知道。
不過根據他的猜測。
應該是給商業場上的競争對手施法,比如紮對方的小人,詛咒對方之類的。
可陳述新沒有想到。
他這邊剛剛開始,便有了回應。
“閉嘴!”
那好像一鞭子抽打到了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回頭再一看,一條大黑蛇。
得有三丈長,能站起身,比他還要高半個腦袋。
它冷冷的盯着陳述新:
“你這個廢物過來幹嘛?”
“家姐?”
那聲音雖然嘶嘶嘶的,但能從語氣中辨認出正是陳述新要召喚的那個存在。
“你怎麽變成蛇了?”
那大黑蛇轉身又抽了陳述新一尾巴,冷言說道:
“還不是拜你們陳家所賜,暗地裏壞事做盡,咱們陳家的子孫死後是不能直接入輪回的。我得知此事之後,便轉身投在了蛇身上,不然被抹除了記憶之後,想必......哪裏還有機會被你召喚過來。”
陳述新愣了片刻。
事情貌似并不是特别曲折。
不管是蛇,還是鬼魂。
總而言之,出來了就好。
“就幾件衣服?咱們陳家破産了嗎?”
大黑蛇不屑的說道:
“你就拿幾件衣服來糊弄我?”
“不夠嗎?”
陳述新急忙問道:“不夠的話,我再去多準備一些。”
“你覺得我現在當了蛇,還有必要穿衣服嗎?”
大黑蛇冷冷的說道:
“我要吃肉,人肉,越新鮮越好.......”
這下子可把陳述新給難住了。
“裝逼,拽,炫富,這些頂多隻是招揍,但不犯法,可是吃人那可是重罪啊......姐,你這不是爲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