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前方是什麽都看不見的黑暗。
連光線都不在存在。
因爲前方的時空，正以超過光速的速度遠離，導緻光線隻能單向向前，無法向後傳遞。
怎麽辦？
前方的超光速領域，要不要進去。
衛明詢問衆專家的意見，沒想到大部分專家心裏都打起了鼓，提出保守意見。
“我覺得到這裏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用再深入了。”
“可見的宇宙中，最高的，大概就是七級文明了，我們在星辰國度取得了非常豐富的收獲，又得到了大量的虛空粒子，我想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前面肯定有更多的未知在等着我們，但是在超光速時空中，坐标系混亂，環境黑暗，很容易失去方向感，進而導緻迷航，危險巨大，我也建議，到此爲止就行了。”
連陳劍都說道：“我們可以考慮發射一批無人探測設備，先打探下情況，等有足夠的把握，再去裏面闖闖，隻是投入了進了三個超光速探測器，到現在一個都沒能返回，風險難以預料，我認爲還是求穩爲主，不能親自試探。”
“現在科學探索号上的物資，足夠船上的人，用100億年以上吧？”
衛明則開口問道。
“是的，不說100億年，就是一千億、一萬億年都能用。”一名專家說道。
“那就闖！”
衛明拍闆說道：“别說什麽求穩之類的，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抵達真正的宇宙的盡頭！眼前這道黑幕不應該成爲阻擋我們的障礙，闖！就算是在裏面迷航100億年，也要把它的情況摸懂看透。”
“是，老闆！”
衆專家點了點頭。
大老闆說的沒錯，是他們在真理面前，有點畏首畏尾了。
區區黑暗算什麽？
區區未知又算什麽？
沖！
就算是耗費一百億年，也要把這個宇宙摸個透。
加速。
科學探索号加速。
跨過宇宙視界的邊緣，進入到超光速的黑幕領域中。
而在進入的那一瞬間。
所有人都産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或許是體重變輕了。
或者是時間變慢了。
也可能是其他方面的變化。
連大腦中的思維，也是突然間的混沌起來，過了很長一段的時間，才勉強适應下來。
而其中最快适應的人是衛明。
大部分精神能量關聯在小黑之上的他，很快就恢複了清晰的思維，通過小黑的掃描半徑，感知到了周圍的一切，建立了初步的印象。
首先，黑幕之中并不黑，以百萬倍光速巡航的科學探索号，能夠接收大量的慢速光線，絕大部分是從可見宇宙中發射過來的，甚至看到宇宙大爆炸初期時的景象映射。
其次，暗能量暗物質的濃度非常高。
占比至少在99%以上，并裹挾着少量的可見物質，如恒星、行星、星系等等，哪怕隻有1%，也是極其可觀。
最後，時間流速很慢。
越往黑幕之内深入，時間流速越慢。
即同樣的一分鍾，可見宇宙中，60秒就結束了，但是在這裏面，可能是600秒、6000秒，放慢了十倍不止，這便是科學家們思維遲鈍，反應緩慢的原因。
畢竟連細胞内部的代謝活動，都變的遲鈍無比，思維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好在小黑就在周圍。
釋放出引力半徑，将飛船包裹在内，在巨大引力的作用下，時間流速明顯回歸正常，專家們也很快恢複了能正常工作與思考的狀态，不再那麽遲鈍和機械。
繼續深入。
大概數月之後，過去了數百萬光年的距離。
通過小黑的掃描半徑，衛明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生命。
無窮無盡的生命。
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生命。
它們的長相千奇百怪，主要的特點就是無規律，沒有标準的幾何形狀，不講究對稱，更沒有什麽黃金比例。
完全就是毫無規則、随心所欲。
有時候是一堆。
有時候是一坨。
抑或者是一灘。
等等等等。
體積小的，隻有嬰兒般大。
體積大的，堪比行星、恒星，乃至小型的星系。
質量基本全部爲零。
高能武器無法幹涉和消滅。
另外它們自身也會出于本能的相互吞噬、融合，大魚吃小魚現象到處發生。
也會緩緩的挪動、搖動或者擺動，運送速度不快，但始終在你面前晃動，并且會建立某種特殊的精神聯系般，隻要見到一面，便占據腦域，永遠消散不去。
克魯蘇。
科學家們立刻聯想到了這個文學概念。
由暗物質+暗能量構成的，無窮無盡的克魯蘇。
數量難以統計。
百萬光年的距離都難以擺脫，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仿佛無盡的深海，難以回頭。
而且這些克魯蘇真的有殺傷力，有幾個專家觀察的時間過長，先是腦袋劇痛，緊接着陷入發狂，最後腦袋爆裂而死。
隻有衛明完全不受影響。
甚至借助小黑，以及強大的精神力，反而吞噬了不少的類克魯蘇生物。
沒錯。
小黑可以吞噬。
而且每吞噬一個，小黑便會精神一點，衛明也感到神清氣爽，精神力有所增加。
那麽就繼續吞噬。
塊頭越大，小黑撲上去的越兇。
比如三十層樓房那麽大的克魯蘇，小黑一瞬間就吞掉了，時間忽略不計，精神力增加0.1單位。
星球那麽大的克魯蘇，小黑0.1秒内吞噬幹淨，精神力能增加100個單位左右。
像恒星那麽大的克魯蘇，那就是相當大的補品了，大概要1秒内吞噬幹淨，精神力能增加1萬個單位。
所以衛明上瘾了。
雖然不知道精神力的提升，能帶來那些實打實的好處，但那種不斷充實、膨脹的感覺，确實非常不錯，如同升級練功，加經驗一般，眼前有那麽多的經驗包可以撿，那爲何不去撿？
所以一路走過。
小黑一路的吞吞吞。
後面即便是星系般大小的克魯蘇，科學家觀察1秒就會腦袋爆炸的龐然大物，小黑也是在極短的時間内吞噬殆盡。
“還好有老闆的小黑在啊。”
“一般的智慧生命，隻要進入這片黑幕，死亡率絕對是100%，不會有任何人能活着出去。”
“暗物質與暗能量構成的類克魯蘇生物，實在是太可怕了，看一眼就死，完全不講任何科學，但小黑終究是它們的克星，能把它們徹底的消滅。”
“什麽，比銀河系還大的克魯蘇？這難道還沒到它們的成長上限？好在它還是被老闆的小黑吞了，沒有什麽抵擋得了可怕的黑洞，不管你是克魯蘇，還是别的什麽蘇。”
專家們雖然不敢通過儀器進行觀察。
但一個個都是十分嚣張的樣子，臉上沒有半點的懼怕，隻有無盡的狂妄。
黑幕之後，不過如此。
……
數年之後。
科學探索号跨過的距離，已經至少超過了1億光年。
哪怕是遍布克魯蘇的危險地帶，也終于全部安全穿過。
那仿佛沒有盡頭的克魯蘇生物終于變的稀疏，減少，最終消失不見。
時空的速度略微慢了下來。
但溫度無限接近于絕對零度。
太空中，還能偶爾能觀察到大量的小型冰隕石，散布于廣闊的空間。
以及更加漆黑的黑暗。
但是也稍微安全了一些。
“上億光年的範圍，竟然全是那些克魯蘇，這樣的死亡地帶，恐怕任何智慧生命都穿越不了。”
“這邊的宇宙，是死亡後的宇宙，是屬于死神的宇宙，我們是意外進來的闖入者。”
“内部是光明與生機，外圍是死亡與黑暗，我想，這個宇宙的結構和全貌，大概就是這樣了。”
“光明隻是暫時的，唯獨黑暗是永恒的，以後能證明這個宇宙活力的，估計隻能是那些克魯蘇了。”
“我們還不能過早的下定結論，我們所經過的路程，還不過是140億光年而已，後面還有超過500億光年的旅程等着我們，我們隻是完成了20%的進度，還有80%的未知等待着我們。”
“沒錯，還得繼續探索。”
衛明點了點頭：“繼續加速向前，一直到達真正的宇宙盡頭爲止，我們之前定下的目标，一定要達到和實現。”
“是，老闆！”
……
前進。
加快速度。
繼續向前航行。
一晃就是數百年的時間過去了。
200億光年、300億光年、500億光年……
這個宇宙的規模，确實龐大到超出了專家們的想象。
但是這幾百億光年的路程中，景色單調乏味到讓人不願多做停留。
黑暗。
無盡的黑暗。
連後方的光，都變的無比稀疏，幾乎完全接收不到。
隻有那種漆黑如濃墨的黑暗。
太空中的物質，别說是冰隕石，連暗物質、暗能量的濃度也在不斷下降，降到一個程度後，超光速時空解除了，時間流速略微恢複了正常，那種不太适應的别扭感，也消散了大半。
人反而覺得舒适了不少。
專家們也意識到，宇宙真正的邊緣，就快要到了。
雖然前面是無盡的黑暗。
雖然完全沒有參照系作爲參考，導航員無時不刻會産生已經迷航走錯了感覺。
雖然時間流速的變化，有時讓人産生過去了天荒地老、無數時光的錯覺。
但精神力暴增的小黑，擁有極其強烈的方向感，知道往那邊走，一定不會出錯，一定能到達宇宙的盡頭。
……
又若幹年後。
無盡的黑暗，已經漆黑到看不到前方小黑的程度，隻能通過精神進行連接。
忽然在某一天。
衛明心裏一動。
操控着小黑，釋放出強大的引力，拉住了依然在高速前進的科學探索号。
從千萬倍的光速，很快降低到零。
再慢慢保持一個較低的速度，緩緩向前移動。
直到數月之後。
科學探索号再次減速至零，并不再前進。
靜靜的懸停在了那裏。
“老闆，怎麽不往前走了？”
“爲什麽突然停下來？”
“難不成，我們終于到了？”陳劍說道。
衛明點了點頭，開口道：“沒錯，我們确實是到了。”
手在控制台上按下一個按鈕。
科學探索号，忽然通體大亮，爆發出高強度的燈光，照亮了前方的大片區域，擊退了那石油般的黑暗。
然後不遠的前方，出現了一堵牆。
一堵漆黑色的牆。
表面隐隐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顯示出無數複雜的線條與紋路。
且牆體幾乎垂直無弧度，範圍無限龐大，完全看不到盡頭。
“這……”
專家們都呆了呆。
“這裏怎麽會出現一堵牆？看樣子還是某種實體。”
“雖然我幻想過無數次宇宙盡頭的場面，但怎麽會是一堵牆擺在這裏？”
“不科學，這很不科學，如此之大的宇宙，一堵牆怎麽能包裹的住，是誰往這放的牆？”
“太奇怪了，這……我已經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這堵牆是如何形成的？
爲什麽要這麽堵牆放在這裏？
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科學家們的腦袋裏，都是一團的漿糊，完全無法理解。
包括衛明也是如此，也感到十分的不解與茫然。
原本他以爲，宇宙的盡頭，應該會是别的宇宙，或者是無形的牆等等，不應該是這麽一堵實體化的牆，畢竟這擋住了他對宇宙盡頭外面的無盡想象。
比如平行宇宙之類的，肯定會存在無窮多的宇宙，不可能隻有唯一一個。
怎麽辦？
既然宇宙的盡頭是這個，衛明等人該怎麽應對？
打道回府，還是如何？
“我建議，轟開這堵牆試試！”
有專家說道：“使用最強大的武器，看能不能打開一個洞，看看外面的景象，看看宇宙之外，到底會是什麽，打破這層壁壘！”
“不行！”
馬上有專家反對：“宇宙的外面，有可能是真正的虛空，不存在任何物理法則，隻要打破，波及到了我們，就有可能危害我們的性命，乃至危害整個宇宙，不能冒險打破。”
“我覺得，對這個宇宙，我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各方面的收獲也不小，應該回家了，不要去做畫蛇添足的事情，不要做不應該去做的事情，牆壁的後面，或許是強大的神明，我們應該珍惜井中的幸福。”
“可我們是科學家！”
陳劍忽然大聲道：“距離真理隻有最後一步的我們，就這麽縮回去了麽？就算得到的是懲罰和死亡，我們也不能望而卻步，束手束腳，而是向終極的真理，發動沖擊，打破這道壁壘！”
“我們走的真的夠遠了，前面，或許真的就是死亡。”
“……”
衆專家分成兩派，陷入巨大争執，一時難分上下。
最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衛明身上，讓他做出決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