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往常出門,他隻要一掀起帳簾,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每當這時,他便會感到一陣安心,出去辦事也好,上陣砍殺也罷,都有人在後方坐鎮。
但這次沒有,他花了好長的時間才适應過來。自己做決斷,自己擔起事,但還是時常想起三小姐。
徐吟聞言擡頭,剛剛露出微笑,衛均嘴巴一撇,身子就被撞開了。
馮春草嫌棄的聲音傳過來:“衛将軍,瞧你這樣,不會要哭了吧?”
衛均立刻拉下臉:“誰要哭了?”
“是是是,你沒有,哭的是小狗。”馮春草皮笑肉不笑。
衛均哼一聲,扭開頭。
這熟悉的一幕讓徐吟也笑出聲來。
兩個部下立刻轉過來,齊聲喚道:“三小姐。”
徐吟打量着這兩個人,大半年不見,兩人都有所變化。衛均沉穩了許多,馮春草身上的悍勇之氣越發濃厚。
她點了點頭。不錯,看起來兩人都長進了。
得到她的肯定,兩人喜笑顔開,你一言我一語,争先恐後地說起了這大半年的經曆。
徐吟耐心地聽他們說完,末了點評:“你們二人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想必征戰結束,都能封下爵位了。”
馮春草大喜,問她:“我也能跟杜将軍一樣封伯嗎?女人也可以嗎?”
徐吟笑道:“王爺也沒說不可以啊!”
馮春草傻笑。
衛均倒是無所謂:“能不能封爵再說,立下這一番功業,也能回家向母親交待了。”
自己的事說完,兩人都盯着徐吟。
“三小姐,那個……”
“有話就說。”徐吟指了指桌上輿圖,“我忙着呢!”
衛均忙道:“我們要說的就是這個事。您要去飛龍谷對不對?我們能一起去嗎?”
“是啊是啊!”馮春草接話,“老部下用起來更順手,您說對吧?”
他們可是一舉平定楚地的組合呢!三小姐坐鎮,杜将軍指揮,他們二人殺敵,所向披靡!
徐吟不由露出微笑:“你們想好了?這次差事可不輕松。蔣奕在南邊關門打狗,我們這是往他口袋裏鑽。我知道你們不怕危險,但過程可能會很憋屈。”
衛均毫不猶豫:“三小姐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也不是第一回了。”
馮春草也點頭:“不就是找人,跑給他們追嗎?我是山民出身,怎麽在山裏活下來,不讓官兵抓到,我比你們都有經驗。”
說的倒也是。徐吟應了:“好,你們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就去。記得帶好口糧,這麽冷的天,山裏恐怕沒什麽吃的。”
這也是她擔心的。燕淩被困這麽多天,口糧肯定吃完了。如今正是十一月,又冷又餓,再拖着怕撐不下去。
昭王也是這麽想的,東西連夜準備好了,徐吟出發的時候,他囑咐:“你盡力就好,若不成,及時撤退。最重要的,把消息帶給小二,其他的,自己保命爲先。”
“是。”徐吟鄭重應下,“我會竭盡所能,保住我們的性命。”
昭王欣慰點頭:“去吧!爲父會陸續運送物資上去,就扔在此間山谷,你們騰得出空,便過來拿。”
昭王說的小路,其實是一處懸崖。山勢極爲陡峭,幾乎直上直下,确實非高手不能上。
第一個爬上去的,是昭王麾下的高手。此人輕功絕佳,如同一隻猿猴,借着崖下幾根藤條,飛快地竄了上去。
等了一會兒,就有數根繩索從上面垂了下來。
杜鳴先上去試了試,說道:“問題不大。”
然後領着親衛爬上去了。
徐吟去試,自覺也能上。隻是到了半途,繩索被石塊磨損不少,受力不均,身子一歪。
下面發出一陣驚呼。
還好清玄就在她旁邊,及時将手臂遞過來:“抓着我!”
徐吟不客氣地将重心挪到他身上,清玄當即施展輕功,帶着她躍了上去。
兩人安全落在崖頂,清玄得意揚揚:“怎麽樣?沒白帶我出門吧?”
徐吟忍笑:“嗯,還是你厲害。”
杜鳴道:“這繩索磨損太厲害了,要多帶幾根才行。”
這倒是不難,營地這麽大,繩子要多少有多少。
中午,人上去得差不多了。留下十幾個運送物資,其餘的都跟徐吟走。
徐吟把斥候叫過來:“你們都認得柴七的記号吧?現在散開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天黑前都要回來。”
斥候們答應一聲,便四散開來。
剩下的人一一理好物資,該帶走的帶走,餘下的留給崖上的人處理。
一個時辰後,一名斥候回來了:“郡主,找到柴七的記号了。”
徐吟立時起身:“走!”
山路很不好走,尤其這種人迹罕至的地方,連路都沒有。還好有馮春草,帶着一批山民出身的軍漢,想出種種辦法。
徐吟感覺自己成了一隻猴子,一會兒爬高,一會兒滑低,有時候還要借助藤條蕩來蕩去。
好在有柴七的記号在前,始終有路可走。
走着走着,她不由問:“這個季節,山上能找到吃的嗎?”
馮春草轉回來,面露難色:“如果能找到一些冬眠的動物……”
但是冬眠的動物都藏得很好,哪那麽容易找到?
“他們帶了馬呢!”衛均說,“最不濟還能殺了吃馬肉。”
徐吟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對騎士來說,馬是他們的同伴。但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也隻能先管人了。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蔣奕站在高處往山裏看。
飛龍山地勢險峻,隻能看到層巒疊嶂。現在是冬天,花草枯敗,唯有一些林木,黑黝黝矗立着。
“徐三上來了。”江越過來禀道。
蔣奕轉過去:“能跟住人嗎?”
江越遲疑了一下,回道:“隻知道大概的方向。”
蔣奕點點頭:“那就等他們會合吧!”
就那個山崖,頂多上來幾百人,對大局并無影響。隻要找到燕二的行蹤,一點點縮小包圍圈,早晚把他們全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