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出這個門,是出遠門!”老道指了指,“她要去戰場,你還不趕緊去保護她?”
清玄詫異:“她去戰場幹什麽?”然後眯起眼睛盯着他,“老頭,你不對勁!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玄機?”
老道笑得慈眉善目:“爲師不是教過你嗎?吃了人家的飯,就要老老實實報恩。”
“你不說實話,我就不去。”
“哎!”老道急忙拉住他,“别啊!爲師拜托你還不行嗎?”
清玄若有所思:“看來她說的是真的,你确實欠了她人情。哎,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都不知道呢!”
老道含胡地說:“有點久了,反正你給我報恩去。”又道,“這恩報了這麽久,眼看快要功成,可不能偷懶。”
清玄沒法子,隻好起來收行李:“行行行,我欠你的!”
兩刻鍾後,清玄背着包袱出門了。
看着他頂着晨光縱馬出城,老道摸了摸胡須,笑眯眯地說:“這頓飯可夠值錢的。”然後熟門熟路地摸出清玄的私房錢,哼着小曲去喝酒了。
……
杜鳴沒多久回來了。
他們帶的人不少,抽調不出這麽多的船,索性想了個折衷的法子,讓他們充當運糧的護衛,這樣既省了人,又省了船,兩相便利。
他回來一說,徐吟立刻同意了。
“能走就好,别管什麽法子。”
“是。”
下午,一行護衛連人帶馬都上了船。
徐吟坐在船頭,看着兩岸青山送迎,一直劇烈跳動的心稍稍平穩下來。
不管燕淩遇到了什麽,她現在去了,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船上颠簸了好幾天,下船的時候,徐吟整個人都在飄。
她從沒有坐過這麽久的船,有些不适應。好在她身體好,沒多久就恢複過來了,立刻帶着人往大營趕去。
昭王聽人來報,差點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誰?你說誰來了?”
“永安郡主。”部下禀道,“由杜鳴将軍護送,從京城趕來了。”
還真是她!
昭王既意外,又不意外,吩咐:“請過來吧!”
“是。”
徐吟進了帥帳,二話不說先跪下請罪:“兒媳任性,還請父親恕罪。”
昭王想生氣又想笑。她倒是知趣,知道自己任性。可見她把燕淩放在心上,昭王又很欣慰。
不過,面上還是要裝一下的,昭王虎着臉問:“你就這麽不相信爲父?”
徐吟回道:“父親自然是當世名将,然而挂心一個人的時候,便是有一成的可能遭遇危機,也會坐立難安。”
昭王沉默片刻,歎道:“起來吧。”
“謝父親。”
昭王與她說了實話:“小二還沒有找到,不過我判斷他目前安全,你不必太過憂心。”
徐吟盯着他,沒有接話。
昭王無奈:“你非要參與進來是不是?”
徐吟不好意思地沖他笑:“父親……”
昭王拿她沒辦法,又不是自己女兒,總不能罵一頓吧?再說,她本事不輸人,讓她去自己還放心一些。
“行吧!我們剛剛找到一條小路,可以進入飛龍山,隻是山勢陡峭,非高手不得勝任。你跟去瞧瞧,能不能上去,要是你上得去,這差事就交給你。”
“謝父親。”得到滿意的回應,徐吟舒了口氣。
……
飛龍山。
此山北面陡峭,南面則平緩得多,出口有一大片緩坡。江越就駐紮在山坡上,堵住了這個缺口。
傍晚,他帶着一身塵土回到營地,親衛來報:“少将軍,都督來了。”
江越心中歡喜,直奔大帳而去。
“都督!”他一邊掀帳簾,一邊喊道。
蔣奕已經在忙公務了,看到他過來,停筆露出微笑:“去巡山了?情況如何?”
江越眉飛色舞:“發現了行軍的痕迹,我已經知道燕二大概在哪個方向了。包圍圈正在縮小,最長不超過五天,定能徹底将他按住!”
蔣奕笑起來,心中感懷。已經很久沒見過江越這個模樣了,果然,男人的自信心從功業中來,這回若能打敗燕二,想必他的心魔就徹底除去了。
“做得好。”蔣奕注視着他,說出自己剛得到的消息,“我收到線報,徐三來了。”
江越臉上的笑瞬間凍結。
說出來别人可能不信,他其實并不懼怕燕淩。人人都說燕淩天生名将,勇冠三軍,但江越自覺對上他并不是毫無還手之力。至少糾纏了這大半年,他也從燕淩手裏占到過便宜。
但徐吟不一樣,他在她手裏跌倒過一次又一次。表面看來,她好像沒那麽強,既不會打仗,也不是絕頂高手,但每一次,她都狠狠戳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撕去他的臉皮,擊碎他的信心,讓他直面自己的無能與狼狽。
太痛了。
“阿越,”蔣奕平靜地說,“這回我在這裏,如果輸,是我們一起輸。”
短短一句話,江越又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對了,這次不是他一個人,有都督在,他不會輸!
“我知道了,都督放心。”
蔣奕微微一笑,将輿圖推過去:“來,你說說,燕二現在在哪?”
江越拿起炭筆,在上面畫了幾下:“我們在這裏發現了馬蹄印,附近有埋鍋的痕迹,按照腳程來算,燕二就在十裏之内。看附近的地形,大約在這個範圍。”
蔣奕點點頭:“飛龍山地勢複雜,看着不大,搜起來卻不容易。繼續把他西北方向逼,那裏隻有一片峽谷,叫他退無可退。”
江越應了聲是,又問:“徐三呢?她會來嗎?”
蔣奕淡淡道:“她既然抛下京城的一切趕來前線,又豈會在大營坐等?瞧着吧,她必定會親身前來救援。”
江越贊同。這個女人,别指望她安分地等。
蔣奕伸手指向輿圖:“如無意外,援兵應該從這裏上來。我原本想堵上這個缺口,不過現在改變主意了。”
江越的目光沉下來:“她要來,就讓她來!想救燕二?那就在黃泉路上做對亡命鴛鴦吧!”
蔣奕笑着颔首:“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