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沒事吧?”她問。
杜鳴施過禮,回道:“這位柳小姐心思不定,看來受了不小的驚吓。我看她下台階時腳步遲緩,膝上怕是有傷。”
徐吟笑着點頭:“柳氏當賢妃的時候,出了名的好脾氣。她這樣心思惡毒的人,表面上裝得賢良,背地裏豈能沒有地方出氣?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的處境,除了柳熙兒還有誰更合适?”
這話杜鳴不好回應,就笑了笑。
“行了,需要你的戲碼已經結束了。今日端午,耽誤你們玩耍了,去吧。”
杜鳴和齊小姐雙雙行禮,而後并肩走了。
看着他們走遠,小滿感歎:“杜将軍和齊小姐好生相配,這才是一對璧人呢!柳太妃還看不上,也不瞧自家配不配。”
徐吟笑起來:“身份也好,權位也罷,都是外物,沒有什麽配不配的。最重要的是兩人脾性相合,杜将軍雖是武将,卻是個溫吞的好人,他與齊小姐相處日久,這才有了情分,與旁的都不相幹。”
“是。”小滿受教。
徐吟又定睛看向她:“說起來,你歲數也不小了,可有什麽想法?”
“什麽?小姐你說哪個?”
“婚事啊!你有沒有看中哪個?”
小滿慌忙道:“沒有沒有,小姐可别随便把我嫁出去。”而後抱怨,“小姐隻問我做什麽?小桑也沒定呢!”
徐吟歎道:“傻丫頭,你們倆雖然都在我身邊,可論起來不一樣。小桑有她兄長,就憑柴七立下的種種功勞,日後定然有封賞,那她也是官家小姐了,自有大把人求娶。”
小滿愣了愣,臉上露出迷茫來。
徐吟又笑:“别憂心,你也立下了很多功勞,我不會叫你吃虧的。你的脫藉文書我已經叫人去辦了,到時候你也認一門親,風風光光出嫁。”
小滿傻乎乎笑起來:“就知道小姐對我好。”
另一邊,柳太妃回去的車上氣氛沉悶,柳熙兒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直到回太元宮,進了内殿,柳太妃終于發作起來。她一袖掃過妝台,妝粉落了一地。
柳熙兒毫不猶豫,又是“撲通”跪地,哀聲道:“姑母,我沒有多想,真的!那杜将軍再好,也比不上表哥啊!”
這句話讓柳太妃的情緒稍緩,吐出一口氣,坐下來。
“起來吧!傷還沒好,要跪出毛病來嗎?”
“是。”柳熙兒猶猶豫豫地站起來。
柳太妃冷着臉:“我原來想着,此人出身不高,又是個武夫,多半有什麽不足,到時候推說不合也就是了,沒想到……”
無論樣貌還是談吐,杜鳴都挑不出錯來。昭王妃說的對,這樣的人物,既有實權又有爵位,必定十分搶手,若非徐吟出面,根本輪不到柳熙兒。
加上昭王妃再三說合,她要是還拒絕,真的要惹人懷疑了。
“不行,婚事不能定下!”柳太妃猛地站起。
這婚事要是定下,燕承那邊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可是姑母,我們要怎麽拒絕呢?”柳熙兒怯怯地問,“肯定不能說杜将軍不好,那……要不然我裝病?”
“你怎麽能裝病?”柳太妃沒好氣,“要是你身上有病,還想進燕家的門嗎?”
柳熙兒被罵得不敢說話。
柳太妃思來想去,恨恨道:“我原不想這麽急,阿承現在全副心思都在朝政上,不好打擾他。偏偏董氏逼上門來,也罷,隻能冒一回險了。”
柳熙兒心口一跳:“姑母?”
……
傍晚,燕承理完朝政,從博文館出來。
走到宮門的時候,正好柳太妃的擡辇經過,便停下來打聲招呼。
“柳姨母,多日未見,可還安好?”
柳太妃笑吟吟看着燕承,說道:“好。我來向範太妃和陛下請安,你這是剛理完公務?”
“是,正要回府。”
“不要太辛勞了,瞧你,都瘦了一圈。”
燕承笑回:“父親将政務托付于我,如此重擔,我豈能不上心?”
“那也要顧着自己,你打小身體不好,累病了可怎麽辦?”
長輩如此關懷,燕承感激地應下:“是。”
寒暄過後,柳太妃想起一事:“對了,柳家的墳茔修好了,過兩日我想叫熙兒去祭拜一番,你幫個忙找人護送她去,可好?”
燕承心念微動,對上柳太妃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回道:“小事而已,姨母放心。”
于是兩人說好時間,各自告别。
這番對談沒有避着别人,到晚上,自然傳到了徐吟耳中。
她對齊小姐道:“還是杜将軍厲害,一出馬,人家就上鈎了。”
齊小姐跟着笑了聲,又覺得納悶:“世子并非貪色之人,柳氏就不怕陰溝裏翻船嗎?畢竟男人不配合,這事怎麽也做不成。”
徐吟微微蹙眉,說道:“你說的有理,她怎麽确定世子會順她的意?也太自信了吧?”
齊小姐思來想去無解,隻能猜測:“也許是無路可走,隻能賭一賭。”
徐吟搖了搖頭,感歎:“這就叫人心不足。王妃何等寬仁,憐惜她後半生孤苦,隻要她說一聲,定會替她尋個好人家再嫁。她偏不肯,要走那條絕路,還要賠上侄女的終身。”
“天性惡毒罷了。”齊小姐不客氣地說,“執掌過鳳印,就不肯再落下來。王妃明明對她有恩,她卻滿心嫉妒,恩将仇報,又豈會在乎一個侄女。隻能說,人心難測,欲壑難填。”
徐吟點點頭,覺得燕淩那句話說的很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品性能好到哪裏去?
“蛇已經引出洞了,接下來就靠你們了。”她說,“你和杜将軍多多費心,咱們一次解決。”
齊小姐躬身回應:“是。”
兩日後,柳熙兒出宮祭拜祖墳,燕承忙完政務,随後趕去。
那日柳太妃的意思他聽明白了。柳家是他的外祖家,他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祭拜,就借着這個機會去見一見外祖親人吧!
同一時間,杜鳴也帶着人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