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興王點頭:“該喝的酒都喝過了,這裏自有丫頭服侍,你去歇着吧,等會兒也不用來了。”
“謝王爺,妾告退了。”
喬夫人起身施過禮,目光掃過香夫人,便扶着侍婢款款離開了。
香夫人遲疑了下,開口問:“王爺,那妾……”
“你也去吧!”她還沒說完,河興王已經擺手了。
香夫人明白了,告罪一聲,跟在喬夫人後頭走了。
兩人沒走出幾步,台上的穆姑娘不知使了個什麽花式,引得賓客們轟然叫好,河興王也跟着鼓掌,眼睛緊緊盯着台上。
香夫人收回目光,嘴角勾出嘲弄的笑。
這就是男人,号稱爲她辦的酒宴上,看到别的美人,就忙不疊地讓她走開了。
“妹妹去哪兒?”耳邊傳來聲音。
香夫人擡頭看過去,卻見喬夫人已經在後堂的抱廈落座了。她接過侍婢遞來的茶杯,含笑看着自己:“雖然王爺說不用去了,可等會兒酒喝多了,說不定又會傳喚,我們還是離得近些比較好。”
這算是老人的忠告嗎?香夫人站了片刻,卻見喬夫人定定看着自己,她最終還是順從了:“多謝姐姐提醒,那我到隔壁坐一會兒。”
“不必麻煩了。”喬夫人輕輕吹了吹茶水,“那邊曬不着太陽,冷得很,你在這兒歇息,也是一樣的。”
“這……”
“怎麽,妹妹有其他事,不方便嗎?”喬夫人挑起眉,似笑非笑。
香夫人答不上來,隻得道:“那就打擾姐姐了。”
喬夫人滿意地笑笑,接過侍婢手中的茶壺,親自給她倒茶:“說起來,妹妹進府也有兩個多月了,我們還沒好好說過話呢!”
香夫人捧着茶“唔”了一聲,卻不飲。
喬夫人勾唇一笑,說道:“怎麽,不敢喝我的茶?”
這是興師問罪?
香夫人擡起頭,默然對視片刻,輕聲道:“姐姐見諒,我出身小門小戶,不太懂規矩,以往若有什麽冒犯的,還請不要見怪。”
聽聽這話說的,好像她欺負人似的,上回是誰陷害誰?
茶杯重重頓在桌上,喬夫人冷聲道:“這裏沒有旁人,你不必裝模作樣。”
沒料到她會發火,香夫人一顫。
喬夫人目光沉沉:“我十五歲進王府,這二十年來,見過的新人多了,不得不說,你确實有些本事。瞧這兩個月把王爺勾的,别人房裏都不去了。”
“不過,你不覺得自己選錯對象了嗎?我有兒有女,又有王爺二十年的情分,豈是你輕易能鬥倒的?瞧瞧,王爺下令禁足才多久,這就讓我随行了。知道爲什麽嗎?因爲我兒子争氣,王爺用得着他。”
說到這裏,喬夫人笑起來:“可你的路就不好走了,王爺現下寵愛你,但王府永遠都有新人,他能寵愛多久?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兩年三年?你确定你能受寵到生下兒子,長大到能給你撐腰的地步嗎?”
香夫人目光一動。河興王已經五十多了,便是身體再好,也很難說會撐到七十歲,而楚九公子現在就已經當成繼承人培養了。
“姐姐……”
喬夫人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僵持片刻,香夫人終于低下了頭,别别扭扭地說:“是我想岔了,還望姐姐勿怪。”
喬夫人并不言語。
香夫人咬了咬嘴唇,接着道:“上回……上回原本也不是針對姐姐的,隻是湊巧姐姐出現了……”
“哦?”喬夫人想了下,“你的意思是,原本要害的是梅兒?”
香夫人動了動嘴角,最終還是默認了。
喬夫人繼續逼視着她。
香夫人被她看得有些不安,擡頭飛快掃了一眼,說道:“姐姐既然對我說了掏心窩的話,那我也說句實話。上回隻是誤打誤撞,我并沒有與姐姐作對的意思……”
看喬夫人無動于衷的樣子,香夫人咬咬牙,重新倒了杯茶,以低姿态奉上去:“香兒以茶代酒,給姐姐賠罪了。”
喬夫人冷冷看了她一會兒,終于伸手接過,淡聲道:“你做的事,自然不是這一杯茶就能勾銷的。不過,我年紀大了,不想在這種事上耗費心神,暫且不與你計較。倘若你日後再來招惹,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香夫人松了口氣:“謝姐姐寬宏大量。”
喬夫人淡淡點頭,舉起手中茶杯:“不是說以茶代酒嗎?”
香夫人忙舉杯與她碰了一下。
飲完這杯茶,喬夫人達成目的,便露出倦怠之色,擺手道:“行了,我知道你不想呆在這,我也懶得看你這張臉,去吧。”
香夫人起身:“多謝姐姐,我告退了。”
她起身出了後堂,譏诮一笑。
後院的女人也就這點心思,真以爲她想争寵呢?仗着資曆恐吓她,色厲内荏罷了。
隻不過她今天沒時間陪着玩,暫且低個頭。等到事成,自有報仇的時候。
香夫人這樣想着,快步往煙雨樓走去。
但她沒走幾步,忽地耳邊轟隆一聲炸響,腳下石闆路似乎晃動了下,叫她險些跌倒。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
香夫人扶住牆,聽得杯盞瓷器磕碰的聲音從前頭傳來,男男女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夾雜着驚慌的問話。
“這是什麽聲音?”
“剛才屋子在晃,地龍翻身嗎?”
“快蹲下!”
地龍翻身?不對。香夫人轉頭看過去。
轟隆聲響了幾下就停止了,地面也就晃那麽一下,而且很輕微,地龍翻身不是這樣的。
果不其然,後面不再有異動,香夫人聽到河興王的喊聲:“來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香夫人站在原地,不知爲何心裏浮起一股不安。
計劃就差臨門一腳了,别在這個時候出事啊!
不多時,去的侍衛回來了。
“啓禀王爺,山上不知爲何落下大片的碎石,把路給堵了!”
香夫人愀然色變。
所以說,他們這麽多人,等于被困在這園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