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姓黃嗎?哪家的呀?”
“不知道……”
“哎呀,你們真是笨死了!不是姓黃的黃,是皇家的皇!”
“啊?皇……皇家?那這位豈不是……”
“皇子!”
雖然不必下跪,但現場氣氛已經不一樣了,百姓們又稀奇又敬畏,看着這位天潢貴胄。
這位皇子樣貌秀氣,看着很是親切。雖然也是通身氣派,但和大家想像中的天之驕子不太一樣——百姓們總覺得皇子高高在上,應該更威嚴一些才對。
不過這些都是小節,既然這位是皇子,那剛才出手救人的豈不是公主?這金吾衛欺負到公主頭上,還被皇子撞見,這可真是……
百姓們不着急了,笑呵呵地看熱鬧。
長甯公主跑到太子面前,委屈地紅着眼睛,說道:“皇兄,你怎麽才出來?他們太過分了,車馬行的馬出事,不去查源頭,倒來找我們的不是。你瞧,我爲了救人,都傷成這樣了。”
太子低下頭,看到她手掌擦傷了一片,紅紅的冒着血絲,頓時又心疼又憤怒。
他這個妹妹,平時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是咳嗽一聲,都叫人挂心好幾天,現下竟然傷成這樣,還被人威脅送進大牢,真是豈有此理!
憤怒之下,太子瞪向那将官:“你說要送誰進大牢啊?”
這将官就是個巡街使,還不夠資格見皇子。方才長甯公主叫了聲皇兄,把他驚住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他官雖小,可手裏的權力很管用,一般的官員都不想招惹。萬沒料到這回踢到了鐵闆,這個咋咋呼呼的丫頭居然是公主,而且還有一位皇子在……
他不死心,結結巴巴地問:“敢問這位是……”
“大膽!”他還沒說完,尖利的聲音已經傳來,内侍呵斥,“太子在此,豈容你無禮!”
太子!人群紛紛傳出抽氣聲。居然是太子啊!這比普通的皇子更厲害了。
将官這下真的吓到了,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臣、臣……”
他怎麽這麽倒黴,不就想找個人頂包,把罪責推出去嗎?居然正好被太子撞見。完了,這下真完了……
太子面沉似水,冷冷看着他:“你身爲金吾衛,掌巡查、護衛之責,今日大街發生驚馬踩踏事故,你等不但姗姗來遲,還污蔑他人,推脫責任,現下還有什麽話說?”
将官顫聲辯道:“殿下,臣……不是污蔑他們,隻是要調查而已。他們是外地人,出手又這般狠辣,所以臣才要查清楚。倘若不是他們幹的,臣一定不會……殿下,您想一想,臣剛才一直說要查,并沒有斷言是他們幹的啊!”
“你還敢狡辯。”一道涼涼的聲音插進來,“如果是正常調查,到了現場,就應該立刻接手秩序,叫他們原地等待,然後到車馬行勘察現場。倘若這事是人爲,你立刻趕過去還能抓個現行,可你什麽也沒做,隻揪着他們不放。怎麽,你故意拖延時間,不會是給别人創造機會吧?”
“不錯!”太子立刻接道,“依孤所見,最有嫌疑的人是你自己!”
“不是!臣沒有……”将官想要辯解,可惜對方句句在理,他本就不擅口舌,此時更是百口莫辯。
“有沒有要查過再說,孤可不會像你一般,不由分說給别人定罪。來人,将他拿下!”太子一揮手,侍衛上前将他扭住。
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立時歡呼起來。
剛才看他冤枉人,大家都替救人的壯士不平,隻是沒膽子招惹金吾衛,才不敢直說。
“太子英明!太子殿下千歲!”
人群裏,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衆人紛紛跟着喊:“太子英明,太子殿下千歲!”
太子打小被人罵不成器,群臣看到他總是失望地搖頭,這是第一回體會到這種真誠的擁戴,既感動又沉醉。原來被人肯定的感覺這麽好!
“殿下。”
後腰被人輕輕捅了一下,太子醒悟過來,端出嚴肅的表情,對剩下的金吾衛說道:“你等身爲金吾衛,理應拱衛君上,守護百姓,保一方太平。爲了一己私利,置百姓安危于不顧,是爲欺君。今日之事,當爲警戒,若有再犯,罪不容赦!”
那些金吾衛生怕被牽連,這下松了口氣,紛紛低身稱是。
于是歡呼聲更大了。
太子說金吾衛要守護百姓呢!真是個好人。以前還聽人說,太子文不成武不就,是個不成器的敗家子,果然流言不可信。
過不多時,那巡街使的上官到了,對着太子連連請罪。得了允準,他客客氣氣向衛均等人緻謝,接手這邊的秩序,叫人來收拾馬屍,救治傷者。
處理完這件事,太子自然不好再留下來,侍衛驅來馬車,準備回宮。
長甯公主跟兄長說了什麽,兩人的目光向徐吟投了過去。
徐吟低身施禮,既沒有畏懼,也沒有刻意親近。
太子腦子全是她救人的那一幕,不由拱手回禮。
長甯公主則甩開兄長的手,往這邊跑來。
到了近前,她說:“徐三小姐,今天謝謝你了——别問我爲什麽知道你的身份,下回再跟你解釋。”
說完,她也不給人回答的機會,匆匆忙忙又跑走了。
徐吟看着她跟太子上了馬車,臨行前還不忘向這邊揮手,不禁笑了,也揮手向她告别。
原來這位就是長甯公主,怪不得她不認得。前世她和姐姐進京之前,這位公主就被後來繼位的幽帝送去和親了,沒幾年,死在了草原上。
徐吟重新上車,啓動之前,車壁被人敲了敲,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徐三小姐好威風啊,剛來京城就大展身手,佩服佩服!”
徐吟一下子笑起來,挑開窗簾,果然看到燕淩那張臉。
“再威風也沒有燕二公子威風啊!還以爲你在京城過苦日子呢,原來都混成太子面前的紅人了,我是不是應該賄賂一下,請你多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