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概率想過納她進後宮,封個太子良娣又有什麽奇怪的?
她想了想,說道:“我對太子并無男女之情。”
長甯公主明白了,糾結了一晚上的心情終于平複了:“好吧,我明白了。”
她瞥了眼徐吟,又接了後半句:“你果然更喜歡燕二!”
徐吟啼笑皆非,怎麽這事又繞到燕淩身上來了?
雖然有一點點可惜,不過她自己都說了,長甯公主也就不多想了,思索道:“既然你不想當太子良娣,那我們要想想法子了。萬一聖旨下了,你抗旨的話,我父皇的臉面往哪擱?”
确實要想想法子,不過徐吟并不想拉長甯公主下水。公主對她很好,倘若因爲自己引得他們父女生了嫌隙,那就是她對不起公主了。
徐吟笑着說道:“公主不要憂心,德妃娘娘說了,要餘夫人和餘小姐同意,我若不想,想必她們不會強人所難。”
長甯公主想想也對。站在餘家的立場,肯定不希望餘曼青冊封太子妃的同時,還多封個良娣。徐吟自己拒絕,那不是很好嗎?
這樣一想,她就放寬心了,拉着徐吟的手:“走,我們去上課。”
上午照例還是經史,下午則是騎射課,男女兩邊雖然同時上,但由不同的師傅教授。
這種課,徐吟曆來随便上上。就像今天,她上馬跑了一圈,過了師傅的考核,就坐到樹下乘涼去了。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有事找我?爲什麽要現在說?”
她轉過頭,看到燕淩走過來,堂而皇之坐到旁邊不遠處。
“因爲我們現在不适合私下見面。”徐吟想起柴七的話,她身邊最近多了不少眼線,還不知道是哪方的勢力。
燕淩挑了挑眉,沒有細問,解開水囊喝了一口,問道:“什麽事這麽緊急?”
徐吟就把長甯公主早上的話說了一遍。
“就不能省點心!”燕淩皺着眉頭,嘟囔了一句。
他想了想,問:“你打算怎麽辦?”
徐吟說:“我想知道餘家什麽情況。”
這個問題,燕淩可太清楚了。京城如今的防務都掌握在大将軍餘充手中,他一來就派人盯着将軍府的動靜。
“餘家世代從軍,不過先前并不顯眼,直到餘充在綠林之亂中立下功勞,迎先帝回朝,此後青雲直上,成爲大将軍。餘充這個人,性格冷靜沉穩,行事十分低調,明明權勢熏天,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其實我一直有個猜測……”
說到這裏,燕淩停了一下。
遠處太子氣喘籲籲從馬上下來,看到他們坐在一起,于是向這邊擠眉弄眼,阻止别人靠近:“讓他們聊,讓他們聊!”
于是燕淩沖他一笑,繼續說:“餘充的野心,可能比他表現出來的大得多。”
徐吟愣了下,随後回想前世的經曆。
幽帝奪位後,餘充仍然做着他的大将軍,但在幾年後,被他找了個理由殺了。
難不成,他們曾經有過合作,最終幽帝掌握局勢,于是兔死狗烹?
她在心中回憶了一下幽帝的性格,覺得這并非沒有可能。
“你幫我探聽一下餘家的反應吧?”徐吟說,“最近一直有人盯着我。”
燕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
說完事,燕淩回去了。
太子嘻嘻笑道:“說什麽這麽開心?”
燕淩露出一個羞澀的笑:“沒什麽,就随便說兩句話。”
……
出了宮,燕淩照例到外頭溜達了一圈,然後進了一間瓦肆。
瓦肆裏正在演皮影戲,他要了雅間,想順便用個飯的樣子。
而酒菜送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裝束,從暗門偷偷出去了。
餘充今天的行程很正常,早上去了軍營,這會兒正好回城。路上遇到個同僚,順便去了酒樓。
他原本閑着無聊,才親自來盯梢,不料看到唱曲助興的歌女時,正在剝的花生差點灑出去!
薛如,居然是薛如!
燕二公子記性好得很,哪怕她遮了薄紗,被他削過的腦袋還能不記得?
所以說,是薛如的主子想勾搭餘充?
燕淩心不在焉地啃了兩口花生,克制住去找徐吟的沖動。
德妃隔天就召了餘夫人進宮。
一番寒暄後,德妃問道:“說起來,餘小姐今年及笄了吧?婚事可有打算?”
餘夫人笑道:“還沒有相看呢!也不知道這丫頭想什麽,滿京城的兒郎,竟沒一個看中的。”
德妃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本宮這裏恰好有一門婚事,不知餘小姐相不相得中。”
餘夫人心知肚明,十分配合:“娘娘做的媒豈有不準的?卻不知是哪家公子?”
德妃說:“太子殿下也到了成家的年紀,陛下提起來,本宮一想,眼前不就有一樁天賜良緣嗎?餘夫人以爲如何?”
餘夫人當然同意了,女兒當了太子妃,日後就是國母,還有什麽婚事比這個更好?
這兩年,雙方早有了默契,自家就等着這邊開口。
“太子殿下人中龍鳳,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婚事,隻怕我家曼青配不上。”
德妃道:“餘小姐賢淑貞靜,堪稱女子楷模,與太子是天作之合。”
餘夫人連稱不敢,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婚事說定,德妃面上露出爲難之色:“隻是,陛下同時又提了一件事,還要和餘夫人通個氣。”
餘夫人忙道:“娘娘請說。”
德妃道:“如今帝室血脈不豐,陛下想叫太子早日開枝散葉,因此打算在冊封太子妃的同時,再封兩個良娣。餘夫人,您以爲如何?”
說完這句話,德妃在心裏笑。
這位餘夫人,把自己的丈夫管得服服帖帖,連個丫頭都不讓睡,豈有容忍女兒與妾室同時進門的道理?隻要餘家拒絕,陛下也……
“這是當然,陛下想的周全,臣婦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就……”德妃突然愣了一下,“沒有意見?”
餘夫人理所當然地回道:“陛下也是這樣的嘛!爲皇家綿延子嗣,這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