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育有皇子的寵妃,說廢就廢了。葉家同樣丢了爵位,兩位涉事的公子小姐,一個在牢裏活活吓瘋,一個出了獄就送去了家廟。
同在博文館讀書的小姐們對她越發畏懼,還願意跟她來往的隻有長甯公主和兩位郡主。
靜華郡主向來跟長甯公主要好,原來也算親近。佳儀郡主卻是因爲她搞垮了淑妃,給金城長公主出了口氣而添了好感。
過了春天最後一個節氣谷雨,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靜華郡主的愛好終于顯露了出來。
她竟然喜歡遊泳,爲了這個,還在自家的園子裏蓋了個湯泉館,挖了個大池子。
長甯公主特别喜歡那個池子,宮裏雖然也有浴池,但遠遠沒有福王府的大。她也想過蓋一個,可宮裏沒有合适的地方。
所以,一到夏天,她總往福王府跑。
佳儀郡主以前不常過來,這段時間與靜華郡主關系緩和不少,漸漸也和她們同進同出了。
這日隻上半天課,過了中午,三個人又跟着靜華郡主回福王府。先蹭了頓飯,然後日常泡池子。
徐吟和靜華郡主水性都很好,另外兩個卻是不會的。不過玩水的樂趣,和會不會遊無關,坐在淺水處玩也是一樣有趣。
“南源的夏天特别悶熱,我父親也給我在院子裏挖了個池子。”徐吟感慨地說。
長甯公主問她:“你想家了嗎?”
徐吟點了點頭。
到京城兩個多月了,加上路上花費的時間,差不多四個月。這麽長時間沒看到父親和姐姐,她确實有些想了。
不知道父親的身體有沒有受到中蠱的影響,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南源還好嗎?還有姐姐,她和東江王世子談得怎麽樣?這樁婚事能不能定下?
這些問題,在她腦子裏一個個冒出來。雖然有書信可以往來,但是一來一回就要好些天。
長甯公主想得天真,說道:“要不,我叫父皇把你父親調進京來吧?這樣我們就能時時在一起,你們一家也不用分離。”
不等徐吟回答,靜華郡主就先說了:“哪有這麽容易?徐刺史都在南源幹了十幾年了,一家子都在那裏,肯定不願意進京。”
長甯公主說:“遷到京城來也是一樣的啊,我讓父皇多提一級,當尚書怎麽樣?”
徐吟不禁笑了,先不說升官不能這麽兒戲,這年頭尚書哪敵得過外頭的刺史?父親在南源既管政務,又掌軍事,說直白些就是個土皇帝。至于京城裏,因爲地方勢力太大,最有權勢的反而是掌握着禁軍的武将,還有時常替皇帝批奏章的内侍張懷德,尚書倒是被擠得沒什麽聲音。
這些事她自然不能跟長甯公主直說,隻道:“多謝公主好意,隻是我父親去年才平定了吳賊之亂,先前被他占去的地方民生還沒恢複,臨時換主政官隻怕會造成動亂。再說,陛下身邊不缺人,倒是外頭缺了爲陛下牧民之人,他還是留在南源更有用些。”
長甯公主哦了一聲,點點頭:“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佳儀郡主聽出了什麽,瞅了她好幾眼,問道:“長甯,你有沒有聽陛下說過,要留阿吟到何時?”
長甯公主搖了搖頭:“父皇隻說,阿吟暫且留下來好好讀書,最好能結一門好親事。”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興奮地說:“要不,你嫁我皇兄吧?這樣我們以後就不用分開了!”
徐吟憐憫地看着她。那樣我是不用離開了,但你有可能離開啊!
前世長甯公主被幽帝送去和親了,現在這位皇帝對她倒是十分疼愛,但是不能指望一個皇帝重情重義,說不準到時候遇到邊境危機,他覺得送女兒比打仗簡單呢?
“你在想什麽啊!”靜華郡主又駁了回去,“難道你不知道陛下已經選定了太子妃嗎?難不成你想叫阿吟當妾嗎?雖說皇家的妾不是普通的妾,可到底矮了一頭,将來進門,還得恭恭敬敬向太子妃敬茶,哪怕以後當了妃子,也得天天向皇後跪叩行禮。”
長甯公主被她說的一頭霧水:“太子妃定了嗎?我怎麽不知道?是誰啊?”
佳儀郡主毫不客氣給她一個白眼:“你天天都在幹什麽呀!上回家宴,陛下特地叫了餘家小姐進宮,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餘家小姐,是大将軍餘充的女兒。
徐吟暗暗點頭,這個人選果然不出所料。
“是餘曼青?”長甯公主大驚失色,“怎麽是她啊!能不能換人?”
徐吟隻見過這位餘小姐一次,就在一次詩會上。明明是個武将的女兒,這位餘小姐卻特别古闆,一言一行從女德書裏搬出來似的。别說長甯公主不喜歡,滿京城的貴女沒幾個喜歡的。
就說她們在博文館讀書,這是陛下都點了頭的事,讀書識禮是好事嘛!偏她要說上一句,男女七歲不同席,日日同室讀書有礙禮數。
奈何她爹是大将軍,哪怕行爲舉止再不讨喜,皇帝還是選了這個兒媳。
靜華郡主和佳儀郡主都不說話了,長甯公主可以口無遮攔,她們有什麽資格妄議未來太子妃?一個受寵的淑妃,都能想法子折騰金城長公主,萬一人家餘小姐将來當了皇後,說不準就要算她們的舊賬了。
泡完池子,長甯公主悶悶地回了宮。
她心裏存着事,就想找父皇問問,于是直奔皇帝的寝宮。
這會兒伴駕的不是安妃或者麗妃,竟然是德妃。
長甯公主好奇心起,向守門的内侍“噓”了一聲,湊上去偷聽。
屋裏傳來皇帝的聲音:“績兒眼看十八了,他的婚事該辦了。過些天朕就下旨賜婚,你着手準備吧!”
“是。”德妃應了聲,問道,“太子妃可是餘家小姐?”
“嗯。”皇帝果然承認了,想了想又問,“你說,封永嘉縣君爲良娣,與太子妃同日進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