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過神,其中一位公子問:“世子喜歡魏四小姐這副字?”
李聞點頭:“寫得很好,而且還是爲父王祈福,要謝謝她這份心了。”
他表現得太平靜了,以至于大家分不清楚,到底是欣賞魏四小姐,還是單純爲了感謝。
不過每人有三支花,分出去一支也不要緊吧?
當侍婢捧着壺回來,消息很快傳遍。這些日子以來,許多人以爲徐大小姐當定了世子妃,對魏四小姐頗多嘲諷,就比如上次賞菊宴上聚在一起說笑的小姐們。她們聽得這個消息,不禁心口一顫,生出幾分惶恐。
不會吧?難不成魏四還有機會?不然世子怎麽單單把花投給了她?
很快,有人亡羊補牢,笑着吹捧:“魏四姐姐的書法,向來是頂尖的,咱們這麽多人,就沒一個及得上。這叫大巧若拙,有實力的人,用不着諸多花樣昭顯自己。”
旁人紛紛附和,一時間,魏四小姐仿佛回到了以前衆星捧月的時候。
倒是那位一直安安靜靜的佟二小姐,忽然嘲諷似的笑了一下,起身禀道:“王妃,小女想下一個展示,還請允準。”
東江王妃詫異:“今天都這麽主動?可真是難得了,那就請吧。”
佟二小姐施過禮,也走進了亭子。
她同樣命侍婢鋪紙磨墨,提筆開始寫字。當然,和魏四小姐還是有不同的,她寫的是小字,一篇幾百字的短文一氣呵成,又快又穩。
片刻後,她擱了筆,捧着那疊紙呈上:“這是小女爲王爺抄的心經,寫得不好,聊表心意。”
佟家世代出大儒,佟二小姐打小耳濡目染,她的字怎麽會不好?但是這件事,根本不在于字好不好。
魏四小姐剛剛爲東江王祈福,得了世子的絹花,佟二小姐就跟着來這麽一出,分明沖着對方去的。
怎麽回事?這位佟二小姐往日不是很低調,從來不争不搶的嗎?怎麽忽然就跟魏四小姐正面杠上了?難不成心裏還是惦記着世子,覺得這是最後的機會,終于不再裝不在乎了?
衆人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看着眼前這二女争夫的戲碼。
徐吟先是驚訝,随後明白了什麽,湊過去小聲道:“姐姐,她們好像有過節呢!”
徐思點了下頭。開宴前,徐吟嘲諷魏四小姐長了一張大餅臉,就是佟二小姐點破的。現下她又在魏四耍心計拿到絹花的時候出來拆台,不是有仇是什麽?
至于争夫什麽的,她們才不會當真。佟二小姐要真的有心當世子妃,爲什麽不沖着她們來,反而沖着魏四去?李聞近日的表現,分明更中意徐思。
想到這裏,徐思忽然一笑,不等王妃發話,站起來道:“王妃,小女恰巧也有心意要獻給王爺,不如就借佟二小姐的方便,一同寫了送過去,也省得婢子多跑一趟,您以爲如何?”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傳出抽氣,眼神帶了震驚。
居然連徐大小姐也坐不住了?二女争夫變成了三女争夫,這也太直白了吧?
東江王妃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兒子看中了徐大小姐,眼見魏四小姐和佟二小姐對上,倘若她還冷眼旁觀,未免太過冷淡。現下站出來,雖然有失矜持,可也表達了對李聞的一片心。
身爲母親,當然希望兒子被人鍾愛,而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好,那就湊一起吧。”
徐思施過禮,跟着進了亭子。
她沒有寫字,而是取了畫筆。
濃墨滴落在畫紙上,筆尖飛快地勾劃塗抹,很快出現了一尊觀音像。
衆人越看越是驚異。字在場人人會寫,雖然不一定能拿出手,可畫畫是需要時間的——其他選擇畫畫的小姐,大都已經要了畫筆開始了。進了亭子要在衆目睽睽之下畫出來,總不能讓大家等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吧?那别人還比不比了?
但徐思畫得飛快。沒有顔料,隻有墨和白,瞧着像是水墨畫法,卻又線條明晰,有着工筆畫的細緻逼真。最重要的還是快,從落墨到收筆,不過一刻鍾,一尊觀音像已經躍然紙上。
徐思擱了筆,待墨稍幹,呈上去道:“佟二小姐寫了心經,小女便想,若能有觀音相配,就更好了,所以自作主張,還望王妃不要見怪。”
王妃接過畫紙,目中露出驚異。她對徐思的才藝并不抱希望,之所以選她,爲的還是南源的勢力,沒想到這位徐大小姐比她想像的強多了,單就這手畫技,東江貴女中無人出其右。
她心中松了口氣,選中的兒媳不是草包美人就好。
東江王妃笑着點頭,說道:“你們這一番心意,我與王爺都會記在心上。”
說着,叫人送去湖對岸。
過不多時,捧壺的侍婢回來了,果然一人得了世子一朵絹花——還因爲她們一書一畫十分相配,技藝又高超,幾乎所有人都送了花,點過數後,比魏四小姐略多一些。
這個結果出來,衆人看着魏四小姐的目光又冷淡了下去。
所以說,世子先前是看在王爺的面上,才給的花吧?也是,都說爲王爺祈福了,世子怎麽能不給面子?
男客那邊,定然會揣摩世子的心意,倘若世子真的中意魏四,佟二小姐和徐大小姐的花就不會超過她了。
魏四小姐果然心思玲珑,要不是佟二小姐和徐大小姐出來,她們還弄不明白其中的關鍵,真以爲世子中意她了。
這番态度變化,雖然沒有在明面上,可魏四小姐豈能感受不到?她緊緊捏着扇子,好不容易穩住笑容,向另兩人看過去。
這場姑且算是她落敗,那麽赢的兩個該撕了吧?雖然她們赢了也沒用,但是能看一場熱鬧也不錯。
可惜讓她失望了,徐思向佟二小姐颔首一笑,佟二小姐雖然冷淡,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魏四小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合着這兩人就是聯手對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