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大牢那邊……”他湊過去低語幾句,末了問,“您可要見一見?魏四必定知道二公子的秘密。”
但李聞并不心動,淡淡道:“沒什麽好見的,證據已經足夠充分,她說不說都一樣。”
停頓了一下,他又問:“你說她時常咒罵徐三小姐?”
“是。說徐三小姐有問題,會邪術,是個妖人之類的。”
李聞笑了笑:“那你到驿館問一問徐三小姐,要不要去趟大牢。”
侍衛長面露訝色:“世子!”
李聞不再多說,上馬去衙門了。
侍衛長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世子對徐家竟這般信任,看來日後對徐氏還要再恭敬些。
……
燕淩得償所願,高高興興地出了驿館。
然而天不從人願,馬車還沒啓動,王府來人了。
“段侍衛?你找徐兄還是徐大小姐?他們都在裏面,你進去就是了。”
侍衛長卻搖了搖頭,說道:“下官找徐三小姐。”
“哈?”
徐吟掀開馬車簾子,問道:“什麽事?”
侍衛長說:“世子讓下官來問一聲,那魏四……”
他把事情說了一遍,原本歡快的氣氛不由沉悶下來。
“要去嗎?”燕淩問。他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本能覺得其中有問題。
徐吟想了想,說道:“去吧。”
看到燕淩垮下來的臉色,她補了一句:“下午再去。”
所以說,先跟他出去玩?燕淩立刻喜笑顔開:“好!我們去哪裏?”
徐吟放下簾子:“你想去哪就去哪。”
“行。”燕淩轉過頭,笑眯眯地向侍衛長緻謝,“有勞你跑一趟,回頭請你喝酒。”
侍衛長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連稱不敢。
馬車裏的徐吟微微一笑。
聽侍衛長所說,魏四分明知道了什麽。重生以來,她獨自背負着前世的記憶,哪怕父親和姐姐,所知道的也隻是微末,倘若魏四真的知道前世,她還真想見一見。
……
魏四苦苦等了一天,終于聽到鐵門傳來聲響。
她立刻撲上前,眼巴巴地看過去:“世子……”
她就知道,世子是個溫柔仁慈的人,好歹彼此議過親事,定會來見她一面的。
然而,當來人緩緩走到牢門前,摘下鬥篷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凍結了。
“怎麽是你?!”她失聲喊道。
徐吟笑着反問:“怎麽不能是我?”
“世子呢?你這妖精,用了什麽法子迷惑世子?”
不必徐吟開口,一旁的侍衛長已經喝道:“放肆!不許對徐三小姐無禮!”
侍衛長出現在這裏,便代表了李聞的态度。魏四一顆心如墜冰窖,不甘地喊道:“段侍衛!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是個妖人,她身上定有邪術……”
任憑她說得口幹舌燥,侍衛長不爲所動,轉頭吩咐獄卒:“給三小姐看座。”
獄卒迅速搬來椅子,甚至還送來了一盞茶。徐吟坐下來,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和魏四小姐好好聊一聊。”
“是。”
獄卒都退了出去,侍衛長也領着人離得遠遠的,徐吟捧着那杯茶,慢聲說道:“現在沒有别人了,魏四小姐想說什麽,可以痛快地說了。”
魏四兇狠地瞪着她:“賤人,要不是用了邪術,東江豈容你放肆!”
她此時說話的神态,分明帶了曾經東江王妃的威勢。
徐吟擡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什麽邪術,我怎麽沒見到?”
“你還裝蒜!”魏四聲音尖利,“若不是你用了邪術,怎麽會知道路上有埋伏?怎麽會知道望江樓有刺客?明明不該這樣的,你父親幾個月前就會死,秋宴也沒你們姐妹的事!二公子會承爵爲王,而我……”
“當上東江王妃?”徐吟笑出聲來,“魏四小姐,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前後矛盾嗎?倘若我們姐妹不會來東江,那又怎麽知道路上有埋伏?你自己棋差一着,就污蔑我會邪術。那你呢,如何知道這些?豈不是也會邪術?”
“你承認了!”魏四抓着牢門,透過栅欄,燒傷的臉分外可怖,“你承認你看到未來的事了!”
徐吟笑眯眯:“你不就是想騙我承認嗎?好呀!我就如你的意,承認好了。現在你要拿我怎麽辦呢?”
“當然是……”叫世子殺了你。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她的目光就黯淡了下來。
有人能預見未來,對上位者來說是可怕的,那代表着别人擁有先知之能。她想利用這種心理,叫世子對徐家起戒心。可是世子沒來,說明他對徐家的信任已經超過了戒備,那她還能利用什麽?
這種事情,無憑無據,她便是喊破天去,隻要世子不理,那就一點用也沒有。
魏四頹然坐倒,心中滿是怨恨和不甘:“爲什麽,爲什麽老天這麽厚待你?爲什麽不是我先知道……”
“因爲我沒有你狠毒,沒有你卑鄙,沒有你臉大!”
“你——”
徐吟看着一身狼狽的她,心中平靜無比,說出了前世那句話:“你要不想着害人,又怎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倘若當初你放我們姐妹離開,你在京城風生水起,我們遠去江湖逍遙自在,就此兩不相幹。可你非要置我們于死地,最後落到橫死的下場,是你自找的。”
魏四瞳孔縮緊。所以說,她夢到的都是真的,真的有那樣一個未來!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要是再早一點……
徐吟殘忍地打破她的妄想:“前世你占盡先機,仍然鬥不過我們,今生還想翻身?做什麽美夢!”
她擱下茶盞,懶得再爲這個女人浪費心神了,起身往外走去。
經過另一間牢房的時候,徐吟停了一下:“魏大夫人?”
牢裏的婦人擡起頭來,呆滞地看着她。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位害你女兒珠胎暗結的張公子,是你的侄女兒親自找來的。十二歲的小姑娘,就敢設計堂姐失身,這份心計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說完這句話,她施施然走了。
魏大夫人怔了一會兒,怒罵出聲:“是你!原來是你這個賤人!賠我華兒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