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天,她問心腹大宮女:“她怎麽就同意了?便是免不了會有側妃侍妾,同日進門不覺得太打臉了嗎?”
大宮女同樣摸不着頭腦:“難不成餘夫人當真有如此覺悟?”
再仔細想想,餘夫人這樣的悍婦,女兒卻謹守禮教,古闆得跟老夫子似的,确實奇怪。
“或許是我們想得複雜了。”德妃思來想去,最後總結,“餘家想來早有青雲之志,才如此培養女兒。做皇家的媳婦,與普通人怎麽樣?終究要面對三宮六院,何苦像餘夫人自己一般,眼裏揉不得沙子,到時候終究吃苦。”
大宮女點頭稱是。
但這對德妃來說,卻不是個好消息。
餘夫人這邊完全不反對,難道真要眼睜睜看着徐三小姐成爲太子良娣?那她的紹兒……
大宮女出了個主意:“娘娘,您可聽說過那個傳聞?”
“什麽?”
“關于燕二公子的。”
德妃想起來了。
“那日在大光明寺,他們二人同時失蹤,一直有流言蜚語。想那燕二公子,聽說徐三小姐落水,毫不猶豫跳下去救人,要說沒有好感,奴婢萬萬不信。”
德妃歎道:“本宮也知道,可是陛下決心冷處理,又有什麽法子?”
照她說,發生那樣的事,直接賜婚得了。能一起沖到下遊,說明他們一直在一起,定然見過彼此有失體統的一面,隻是沒叫大家瞧見罷了。
大宮女道:“奴婢的意思是,既然他們彼此有意,娘娘何不推一把?若是燕二公子去求賜婚,自然與娘娘不相幹。”
德妃搖着扇子,若有所思:“這行嗎?燕二敢做這樣的事?”
大宮女笑道:“娘娘,您忘了先前的傳聞了?這燕二公子可不是什麽乖巧孩子,他在關中也是如同小霸王一般,從昭國公、昭國公夫人再到昭國公世子,都把他寵得跟什麽似的,打小要什麽給什麽。他進京來表現得這麽乖巧,一則因爲陛下的龍威,二則也是什麽都不缺。他既心悅徐三小姐,陛下卻要将她嫁予他人,您說他是什麽反應?陛下能無視嗎?”
當然不能!德妃對皇帝的心思,還是有幾分摸得準的。譬如先前毫不猶豫發落淑妃,就是因爲他擔心激怒了昭國公。至于事後将這件事冷處理,确實是不希望燕徐兩家有所牽扯,但若燕二将這件事擺上台面呢?
德妃想罷,果斷地說:“趕緊把消息遞過去。”
大宮女應聲:“是。”
……
在德妃的命令下,這個消息火速遞出了皇宮。
燕淩當即去了往常看戲的瓦肆,再叫人繞個圈将徐吟請來。
“餘夫人居然同意了?”徐吟愕然。
這個結果,她真的沒想到。
前世餘小姐确實成了太子妃,但徐吟并沒有關注京城,不知道是不是有同日進門這種事。
但是餘夫人這個反應,怎麽看怎麽不對啊!她就這麽一個女兒,平日也十分珍愛,自己知道不讓丈夫納小妾,女兒就無所謂了?再者,餘家也不是毫無反對餘地,餘充手握重兵,若是全力反對,皇帝也不敢一意孤行啊!
選餘小姐爲太子妃,不就是爲了拉攏餘充嗎?
“不但沒有反對,還一口應下。德妃原本提議,在宮裏辦個賞花宴,請各家小姐過來,叫餘家細細挑選,不管選的是誰都要他們點頭。這下可好,這賞花宴壓根用不着辦了,餘夫人說陛下和娘娘作主就是。”
燕淩說完,隻覺得胸口憋着一口氣。
這叫什麽事?自從來京城,他都裝孫子裝到這份上了,還不讓他好過!
徐吟眉頭皺得緊緊的:“事有反常必爲妖,餘家這反應一定有緣由。”
燕淩應聲是,想起自己盯梢所見,忙道:“對了,你知道我去盯餘充,發現誰了嗎?”
“誰?”
“薛如!”燕淩說,“餘充假借與同僚飲酒,其實見的是她。”
徐吟怔了一下,倒沒有太吃驚。這招薛如在南源就用過了,當初和方翼會面,就是這麽掩人耳目的。但這背後代表的意義,不得不重視。
“是端王派人勾引了他!”徐吟果斷說,“看來他們雙方已經有所勾結,那麽這件事……”
是端王想叫她嫁給太子?莫非近日盯着她的那些探子,确實像是端王府的手筆。
可是爲什麽呢?她嫁給太子,對端王有什麽好處?
正在思慮間,卻聽燕淩氣呼呼道:“陛下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當日我們一同失蹤,任誰都知道我們關系匪淺,他還想出這麽一招。難道他就不怕我與太子翻臉嗎?”
這話提醒了徐吟,她忽然明白了:“原來如此!”
“什麽?”
徐吟說:“端王想叫你和太子翻臉。”
燕淩怔了一下,将這件事想了一遍,忽然笑了:“想讓我們翻臉的人可真多啊!德妃暗中遞話,就是想叫我去鬧事,叫太子娶不成你,同時也讓我們翻臉。現下又多了個端王,原來有這麽多人見不得我好。”
徐吟點了點頭,再次發起了呆。端王的動機說得過去,餘家又是爲了什麽?餘小姐當了太子妃,餘充将來就是國丈,必定位極人臣,沒有理由幫着端王啊!難不成薛如的魅力就這麽大?還是說,他有什麽不爲人知的把柄握在端王手裏?
徐吟思來想去,還是更傾向後者,餘充一定有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燕淩來來回回,越想越是生氣:“一個個的,都不想讓我好過,打量我現在隻能憋着是吧?自從進了京,我平日已經夠低調的,還讓他們欺到頭上來!不行!”
他拍案而起,吓了徐吟一跳:“你幹什麽?”
燕淩磨了磨牙,說道:“他們不是想讓我鬧嗎?好啊,那我就鬧給他們看!我倒要看他們吃不吃得消!”
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真是一群蠢貨,不是想叫我和太子翻臉嗎?我就讓他們看看,太子會不會跟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