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愛上了射箭,就立起了靶子。
對宮女們來說,公主的新愛好比原來強多了,射箭隻要她自己射,至少她們不用陪着瞎跑不是?
這樣想着,對徐吟也格外熱情。
“縣君,嘗嘗這個雪泡縮皮飲,我們公主可喜歡了。”
“多謝。”
徐吟端起來喝了一口,冰涼沁脾。
如今還是春天,喝這個未免涼了些,不過長甯公主愛動,天天跑一身汗,這喜好也正常。
蹴鞠場上很安靜,隻時不時傳來箭支釘在靶子上的聲音。
旁邊兩個宮女在小聲說話。
“今天不用跑,真是太好了!”
“是啊!之前天天踢球,可累死了。”
“誰叫公主喜歡呢!”
說着說着,兩人聊到了薛如。
“薛教習去哪了?好幾天不見了。”
“那天陪公主出去的時候受了傷,所以告假出宮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說不定回不來了。”
宮裏的教習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說不準就讓别人頂了。
“回不來才好呢!”另一個不屑地道,“就她會讨好公主,一個教樂理的,天天陪着公主玩蹴鞠,倒把我們支使得團團轉。”
“誰說不是呢……”
徐吟忽然插了一句:“薛教習?”
兩名宮女閑聊被她發現,露出惶恐的表情:“縣君……”
徐吟點點頭,接着問:“你們說的薛教習是誰?”
看她并不在意自己摸魚,宮女們松了口氣,也就正常回答了:“薛教習是公主的樂理師傅,據說琵琶技藝無人能出其右,不過我們也聽不出來。”
姓薛,又會彈琵琶,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
徐吟再問:“不知這位薛教習怎麽稱呼?這樣厲害,應當天下知名吧?”
宮女不以爲然地道:“倒确實知名,她姓薛名如,教坊司出身,人稱薛大家。”
果然!徐吟立時明白過來了。
原來薛如已經回京城了,所以說,這次的事是她挖的坑吧?居然有能耐混到公主身邊,她背後的勢力非同小可啊!
現下事敗,她定是躲出去了。不過沒關系,既然她在京城,總有碰面的時候。
宮女看她感興趣,叽叽喳喳将薛如的事說了一遍。
薛如長袖善舞,可她這樣的女人,向來爲同性所不喜,如今她走了,宮女說起她的是非來毫無顧忌。
徐吟聽了一耳朵的八卦,直到長甯公主叫她過去。
兩人玩了一下午,徐吟臨走前,長甯公主依依不舍:“你什麽時候再來呀?今天好開心。”
徐吟回道:“臣女沒有傳召,怕是不好進宮。”
這倒是,畢竟她是外臣之女,進宮哪那麽容易。
長甯公主忽然想到什麽,抓住她的手,興奮地道:“有了!你來給我伴讀吧?太子哥哥有好多伴讀,随時都能進出東宮。那我要一個也合情合理,對吧?”
徐吟更想回家,可目前顯然走不了。既然要留在京城,能自由進出宮廷當然好了。
于是,送了徐吟出宮,長甯公主便風風火火去找皇帝了。
皇帝今天難得沒召見妃子。
他回了寝宮,怎麽想怎麽不得勁。
那徐氏女,當真生得美貌,曆數後宮嫔妃,竟沒一個及得上。他人是回來了,還總想起她的樣子來。
但是,要說納她爲妃,又下不了決心。瞧她說起殺人時的樣子,實在倒胃口。吳子敬就是因爲簽了她的婚書死的,這意頭委實不好。
唉,這麽個美人,可惜長了張嘴。要是安安靜靜等臨幸,就完美了。
“父皇!父皇!”外頭傳來長甯公主的叫聲。
不等禀報,她已經提着裙子飛奔進來了,後頭内侍跟着直追。
“公主!公主等等!且讓奴婢去通報……”
皇帝坐起身,假作不悅地斥道:“長甯,你也太沒規矩了,怎麽就這樣闖進來了?”
長甯公主一點也不怕他,上前拉着他的手,嬌撒賣癡:“父皇,孩兒想你嘛,一刻都等不得了。”
皇帝想呵斥,看着她的嬌态又舍不得,便道:“隻這一次,下不爲例。”
長甯公主嘻嘻笑着:“知道了。”反正下次她還犯,皇帝也還原諒。
沒了美人很難過,不過看到女兒很開心,皇帝打起精神問她:“你來幹什麽?”
長甯公主說:“父皇,孩兒想跟您讨個人。”
皇帝“咦”了一聲:“什麽人?哦,你的新教習好像出宮了,想再找一個嗎?”
“才不是呢!”長甯公主嘟着嘴說,“我想要個伴讀。太子哥哥有好多伴讀,我卻沒有,這不公平!”
皇帝道:“你怎麽沒有伴讀了?佳儀,靜華,不都是你的伴讀嗎?還有柳家小姐,孟家小姐……這就多少了?”
他說的是跟長甯公主一起上學的貴女。佳儀、靜華都是郡主,分别是福王和金城長公主的女兒。柳家小姐,孟家小姐則是後宮嫔妃的娘家人,特意送進來貼金的。
可長甯公主顯然不這麽想。
她撇着嘴:“她們算什麽伴讀啊!佳儀和靜華是自家姐妹,别的人就隻會盯着太子哥哥,我才懶得理她們。”
皇帝笑笑,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太子有桃花才正常,知道肖想太子,算她們有眼光。
不過女兒這點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那你想要誰啊?父皇叫人去說一聲。”
長甯公主立刻笑開來,說道:“我想要徐三小姐!父皇,你既然封了她縣君,那就約等于宗室女了,來陪我上學也是應當的,對吧?”
約等于……
皇帝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到,還以爲女兒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故意給徐三小姐安個名份。瞟了兩眼,又見她一臉單純,應該是沒多想,這才沒懷疑。
“父皇!好不好嘛!”長甯公主等不住了,抓着他搖。
皇帝對女兒的疼愛,還是很真心的,被她一搖兩搖,再想到自己确實下不了決心納進宮,也就罷了。
“行了行了,不就一個伴讀嗎?朕等會兒讓人去傳個口谕。”
長甯公主這才高興了:“謝父皇!”
看着女兒的笑臉,皇帝在心裏歎了口氣。
罷了,美人是美人,可惜沒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