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下子變了。
所以說,蔣奕親自來了,就混在這些人中間!
那絕對不能讓他跑了,一個江越值得交換,蔣奕當然殺了更省事!
他大聲叫道:“快,抓住他!”
侍衛長立時帶人追了過去。
沒料到離開前被發現身份,漢子毫不猶豫撞開前來阻攔的侍衛,喊道:“快,搶船!”
他奪過侍衛的槍,舞得虎虎生風,其他同伴也撲上去,奪了船跑路。
跟着蔣奕深入敵營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趁着這些侍衛沒反應過來,船槳大力一推,便離了岸。
東江的侍衛紛紛跳下水去,有的奪船,有的砍人。
“升帆!升帆!”年輕人大聲喊着,往桅杆爬去。
今天風向好,隻要帆升起來,他們跑掉的機會大增。
“弓箭手!”李聞高聲喝道。
箭支密密麻麻射出,船上的蔣奕部下左支右绌,不斷有人倒下去。
可船帆仍然在慢慢升起。
徐吟心頭大急,這可能是最好的弄死蔣奕的機會。
她目光一掃,奪過一個侍衛的弓箭:“拿來!”
然後攀着磚石,跳上了附近的亭子。
張弓搭箭,直指蔣奕!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女眷。
徐思喊了聲:“阿吟!”
少女青稚的臉龐一片沉肅,雙手穩穩地握住那張長弓,目光銳利而冷靜。
但見她手指一松,“嗖”的一聲,利箭破空,過于迅疾的速度帶出一串“噼啪”的聲響,往船上射去!
那漢子本能意識到危險,撲過去勉強撥開那隻箭,卻被帶得一偏。
“大人小心!”
徐吟一箭未中,毫不猶豫抓起更多的羽箭,再次扣上弓弦。
一連串箭支射出,每一支都挾帶着萬鈞之勢!
如此淩厲的箭術,便是在這般焦灼的态勢中,仍然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連珠箭!好箭術!”侍衛長脫口而出,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分心,急忙又喊人,“上!快上!把船鑿沉了!”
那漢子東掃西擋,将徐吟射來的箭一一掃來,可她的箭實在太準,力量又大,越來越力不從心。
終于,剩下那一支他掃不開了,聚起最後的力量,撲到蔣奕身上:“大人……”
“噗!”利箭入體。
他睜着眼睛,感覺到内髒被洞穿了,擠出最後的遺言:“……小心。”
從桅杆滑下來的年輕人目眦欲裂,嘶啞着聲音喊道:“田大頭!”
然而,漢子一動不動,再也不會罵他沒大沒小了。
蔣奕一直指揮若定,直到部下死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刻,表情終于有了裂縫,轉頭向箭支來處看去。
鷹隼一樣森寒的目光,帶着冰冷的殺意,直直投了過來。
徐吟與他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卻沒有一絲畏懼,更不見退避。她毫不動容地抽出箭支,再次搭箭。
“大人小心!”這次喊的是那個年輕人,他眼裏含着熱淚,同伴已經死了大半,已經沒有人能擋箭了。
連珠箭射出的時候,蔣奕終于收回目光,冷靜将那漢子的屍體往上托了托,當做盾牌一般擋在身後。
一支、兩支、三支……
狙擊如影随形,在他躲避另一邊來敵的時候,終于找到機會,箭支從他的肩頭狠狠紮了進去。
“大人!”年輕人喊道。
蔣奕悶哼一聲,仍然冷靜至極,喝道:“穩住!起風了!”
風鼓了起來,迅速帶着船隻遠去。
那些箭越來越遠,終于一支也射不到了。
船身被鑿出了孔洞,但是,隻要能支撐到大江,他的人就在那邊接應。
“船呢?”李聞焦急地喊道,“快追!”
那一船人死的死傷的傷,船身也破了,還有機會的,一定要追上去,痛打落水狗。
隻要蔣奕一死,東江少說也有十幾年的安穩!
但徐吟已經盡力了。
她跳下來,将弓箭扔給侍衛,不無可惜地說:“那一箭沒在要害。”
從肩胛射進去,估計能傷到内髒,但是她預估不是太深。
燕淩很順手地遞上帕子,說道:“祈禱他失血過多,熬不過去就沒了。”
徐吟失笑,擦完了手才意識到不對,拿着他的帕子還也不是,收也不是。
“阿吟!”徐思在那邊喊。
徐吟急忙将帕子往袖子裏一塞,快步跑回去:“姐姐。”
徐思看她沒事,緊張的心情稍緩,低聲責備:“你可真是,動手也不看看什麽處境,現下都讓人瞧見了。”
徐吟無所謂:“瞧見就瞧見呗!”
徐思氣得拍她:“你在南源,要打要殺都使得,這裏是東江,那些人可不會口下留德!”
她可不希望妹妹多了個母夜叉的名号,世人對女子總是苛刻些,今天看到的人這麽多,一說兩說,誰知道最後會傳成什麽樣子。
李聞焦躁地等着,侍衛長終于來報了:“世子,船沉了。”
“所以還是沒抓到蔣奕?”
侍衛長面露愧色:“屬下無能……”
李聞仰頭看天,長長吐出一口氣,花了些時間整理好心情。
“罷了,能重傷他已經不錯了。”他打起精神,吩咐,“立刻傳信給楊都督,蔣奕重傷,可伺機而動。”
蔣奕一直對東江虎視眈眈,結不結仇倒是無所謂。雖說交易沒達成,可趁這個機會重傷于他,隻會更劃算。
李聞越想越是振奮,蔣奕老奸巨滑,平常根本不可能抓到。現在将他重傷,足以抵銷李達叛亂帶來的負面影響,或許可以把沿江戰線往前推一推……
他這邊想得入神,徐吟聽到消息,可惜地歎了口氣:“沒弄死啊!”
徐思道:“你不是射了他一箭?現下又沉了船,或許死在江裏了呢?”
徐吟搖頭,完全沒有僥幸心理。
“蔣奕這種人,怎麽可能死得那麽容易。他心志極堅,隻要不是當面弄死,都有可能活下來。”
她們姐妹在這讨論,旁邊也有一對姐妹,卻聽得瑟瑟發抖。
“姐、姐姐……”岑三小姐顫着聲音。
岑二小姐握住妹妹冰涼的手,和她一樣後怕不已,喃喃道:“這個徐三竟然敢殺人,還好你沒跟她鬧得太過……”
岑三小姐卻想起了之前兩人鬥嘴說的話。
“這你就說對了,我準備了一項才藝,一定叫你驚爲天人。”
果真是,驚爲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