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經剛把南安郡王的事交待完,出來就見他走一步歎一口氣,很是納悶,就叫住了:“衛隊長,這是怎麽了?”
衛均看到他,露出苦意:“季總管。”
他滿臉寫着郁悶,季經奇了:“好端端的,這是做什麽?”
衛均走到他身邊,神秘兮兮地看看左右,确定沒人,才拉着他小聲傾訴:“方才,那位燕二公子偷偷摸進了内院,躲在曲水閣外面的竹林裏,被三小姐發現了。”
季經“啊”了一聲,問:“那抓住了?”
衛均點點頭:“三小姐能閉着眼睛射中飄落的竹葉,那耳力自然非同一般,及時把他揪出來了。”
“那你還苦着臉幹什麽?”
“可是三小姐讓我把他放了!”
聽得這話,季經的神色嚴肅起來。
這些天來,三小姐做事看似荒唐,其實都有深意。比如明德樓胡鬧一場,是爲了引出薛如。這回又是爲了什麽呢?
衛均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絮絮叨叨地訴苦:“季總管,你說說三小姐這性子。本來就愛惹是生非,如今又染上貪色的毛病。這燕二明擺着心懷不軌,怎麽能因爲人家長得好看,就無底線縱容呢?”
“嗯?”季經心不在焉應了聲。
衛均還以爲他附和自己,繼續道:“也怪我,昨天非要提醒她。唉,我不是想着,最近因爲方翼的事,鬧得她和大小姐都不開心嗎?有個美人兒看看,說不定能高興一點。哪知道,她非但看了,還放心上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說,三小姐不會動那種心思了吧?這不行啊,這個燕二分明另有圖謀,要是進了門,豈不是成了又一個方翼?”
季經終于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衛均想到一種可能,急忙拉着他問:“對了,你跟三小姐關系近,她到底有沒有透露過?是不是看中了燕二,想要招他……”
“你别胡說,”季經不悅地打斷他,“三小姐沒這麽想。”
“那爲什麽要放過他?還說什麽,他武功太高,最好不要結仇。又不是我們想要對他怎麽樣,是他心懷不軌啊!”
季經懶得解釋,隻道:“三小姐這麽說你就這麽信。”
“但是……”
“但什麽是?你難道還想替三小姐拿主意?”
衛均委屈。他不是這個意思啊,這不也是擔心三小姐嗎?唉,大人還沒真正醒來,大小姐又是個不愛管事的,三小姐這麽混鬧,也沒人能管……
說來說去,要是大人醒來就好了。
“行了,與其在這瞎操心,還不如随我一起去看大人。如今正是大人醒轉的關鍵時期,刺史府的戒備萬萬不能松了。”季經說。
“好吧……”衛均沒法子,他隻是個護衛,負責大人和兩位小姐的安危,季經不管,他更沒資格管。
這會兒已是半夜,負責照顧徐煥的管事,正在給主子擦洗。
兩人進了正院,季經問了情況,管事一一回答。
“……今天大人的手有點抽筋,黃大夫說這是好事,說明大人的身體正在恢複。小的給揉了半天,這會兒剛剛好了。喏,就是這兒。”
講着講着,那手指真如管事說的抽動起來。
管事發自内心地喜悅,大人可真是心疼他,讓季總管親眼看到自己怎麽精心服侍,這功勞才深入人心。
“看,就是這樣。今天很頻繁,小的不敢交給旁人,就親自守着。”說着,他握着手指揉搓起來,動作十分娴熟。
他揉得起勁,正在擦汗的小厮卻抖着聲音喊:“管事,管事!”
管事不高興了,呵斥:“沒見我和季總管說話嗎?安靜點!”
“不,不是啊!”小厮回身看着他們,臉上表情扭曲,有點難以置信,又透着喜悅,古怪極了。
他扯着嗓子喊:“大人、大人醒了!”
……
燕二回了客院。
關門前,有護衛抱着枕被進來。
他客氣地擺手:“用不着,用不着,這天還熱呢,我們夠用了。”
那護衛卻闆着臉,說道:“不是你用的。”
燕二一愣:“哈?”
那護衛将被褥往地上一鋪,才答道:“是我自己用的。衛隊長讓我守在屋裏,燕二公子去哪我就去哪,一步不許離開。”
燕二垮下臉:“用不着吧?雖然我睡覺不打鼾,但是我這小厮會啊!你會吵得睡不着的。”
燕吉跟着瘋狂點頭,幫腔道:“護衛大哥,我呼噜聲音可大了,能把房子給震了……”
護衛不爲所動:“沒關系,在下可以忍。”
說完,他躺下來眼睛一閉,還真是要睡覺的樣子。
燕二主仆對視一眼,無可奈何,隻得低頭收拾被褥。
燕吉一邊收拾,一邊小聲抱怨:“公子你可真是,出去一趟就惹事。你說你又幹了什麽?以前在家裏,你惹事我挨打,如今在外頭,求求你别再惹事了,不然要搭上我的小命……”
燕二不樂意:“我沒惹事,就是……”
“就是怎樣?”
燕二不想說了,敷衍道:“去尿尿。”
護衛忽然睜開眼睛,一骨碌爬起來,問:“燕二公子要起夜嗎?在下陪你去。”
“……”他到底睡沒睡?
燕二隻得老實解釋:“不是,我說剛才出去尿尿的,現在已經不用了。”
“哦。”護衛點點頭,躺回去,又閉上眼睛了。
燕二主仆再不敢說話,小聲脫了衣裳,輕手輕腳躺下來。
屋内安安靜靜,燕二主仆呼吸逐漸平穩,似乎都睡着了似的。
護衛睜眼看了看,終于放下心,再次閉上眼。
便在這時,他脖頸一動,腦袋歪了過去。
已經沉睡的燕二睜開眼,語氣沉沉地說道:“我打聽了,前些天南源司馬方翼忽然身死,這裏頭很可疑。”
燕吉也睜開眼,問道:“公子,你的意思是……”
燕二道:“南源剛剛經過一場危機,徐氏險些被人滅了。呵呵,真是有意思,難道那位徐三小姐就是在忙這個?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主事,這南源可真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