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初七了。”
相對陌生的聲音,讓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衛均跟着一起出門了。
徐煥笑了笑,像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趕不趕得及中秋。”
新提上來的護衛回道:“大人莫急,雍城沒消息傳來,可見三小姐還是安全的。”
徐煥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心急了,徐吟才走了五天,路上就要花兩天,這點時間剛夠安頓下來。不是他瞧不起吳子敬,這人打仗勇猛,卻不擅經營,才剛打下雍城,怕是亂得很。
安靜了一會兒,他又問:“萬嵩是不是準備好了?萬一不成,可得及時去接人。”
護衛笑着回道:“大人有命,萬将軍豈敢輕忽?三小姐一進雍城地界,他當天夜裏急行軍,已經埋伏在交界處了,隻要衛隊長一發出訊号,立刻去接應。”
徐煥再次點頭。打從徐吟出門,他就這麽來來回回地想,走了多久就想了多久。
唉,女兒第一回出門幹大事,老父親不能不擔憂啊!
這丫頭,以前隻會惹事,哪知道他出了一次意外,就變了個樣子。原來膽子就夠大的,現在更是要上天。他現在想起來還納悶,當時怎麽就同意了呢?
人一走,他天天數日子,隻盼着女兒平安歸來。刺殺成不成無所謂,人别出事就好。
“大人!大人!”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似乎是季經。
徐煥扭頭看了看,發現人還沒來。他調笑道:“這個老季,年紀越大越浮躁。這才到哪,就喊起來了。”
護衛湊趣道:“季總管向來穩重,怕是有什麽緊急的事。”
話一說完,兩人心裏都是一沉。
南源現在能稱得上緊急的事,大概就是那一件了。莫非,三小姐有消息了?
不用徐煥吩咐,護衛推着四輪車到院門口,就見季經氣踹籲籲地跑進門,手裏還揮舞着什麽東西,看着像是——信紙?
“大人,重要軍情!”
徐煥眼睛盯着信紙,面上笑道:“老季,什麽重要軍情,還勞你親自來通報?”
季經将信交給他,說:“您自己看。”
徐煥接過來,第一行入目,便是一怔。待他飛快地看完,将信紙一扔,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一出手吳子敬就死了,雍城是我們的了!”
護衛大吃一驚,不由問道:“什麽?三小姐已經殺了吳子敬,這麽快?”
季經擦了擦額上的汗,笑着接道:“可不是?我們接到信,還以爲是報平安的,沒想到打開一瞧,都愣住了。”
徐煥揚眉吐氣,說道:“快,叫金祿他們過來,我們商量一下,派誰去雍城。這地兒可不小,隻可惜先前沒個像樣的主事,又被吳子敬攻打了一遍,亂得很,可得好好收拾。”
季經立刻招來一名仆從:“聽到沒?去請金長史和各位錄事來議事。”
“是。”
護衛推着徐煥去議事廳,不多時,金祿和一幹錄事到了。
得知這個消息,他們第一反應都是不敢相信。
金祿問:“信在哪兒?可是三小姐親筆?别是被人冒充的吧?”
季經不高興了:“你這話什麽意思?吳子敬冒充三小姐故意給我們送來這封信?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腦子,我們至于這麽蠢嗎?”
金祿不理他。他主理政務,行事相對穩重,對這個計劃持保留态度,覺得三小姐這麽做太冒險,也不一定能抓到機會殺吳子敬。可大人答應了,他有什麽辦法?隻能遵命行事。
現在,他拿着信反反複複地看了數遍,仍然滿腹疑思,不由脫口而出:“原來吳子敬這麽廢?”
“你這叫什麽話?難道不能是咱們三小姐太厲害?”季經不滿地搶回信件,說,“你就放心吧,萬嵩已經領兵進雍城地界了,一路暢通無阻。”
金祿這才勉強信了,感歎道:“三小姐真是藝高人膽大。雍城亂了這些年,咱們也不是沒動過心思,怕的就是涼都那邊。沒想到,想了這麽多年沒敢幹的事,突然就成了。”
季經得意地道:“早說三小姐能成,你就不信,這下服了吧?”
“我哪有不服?先前那是擔心,擔心!”
徐煥笑眯眯看着屬下鬥嘴,待他們告一段落,說道:“行了,你們要吵晚點再吵。先來說說雍城的事,萬嵩隻會軍務,還需要派人去主事,你們說,派誰去合适?”
錄事們聽着心動。便是得了雍城,大人也不可能親自去,所以說,誰去誰就是以後的雍城主事。隻是自己的資曆夠嗎?
一番争論後,最後還是金祿站出來了:“大人,雍城亂了這麽多年,不僅僅是政務的問題,各方勢力都要梳理一遍。要不還是我去吧,趁着老萬還在那,該打該殺都料理了。他們幾個小年輕,怕把握不好度。”
徐煥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南源的事務都是做熟的,金祿在不在反而影響不大。
“好,你願意去就趕緊,吳子敬剛死,他的部下一盤散沙,現在是整頓的良機。”
“是。”
金祿當天就出發了。這老頭一把年紀,事業心倒是強得很,帶着幾個副手和壯仆,連夜趕去雍城。
徐吟信才送出三天,就聽說金長史來了,驚訝極了。
待她看到人,頓時悟了。
“金長史一路辛苦,怎的趕這麽急?”
金祿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大人嘴上不說,其實很挂念三小姐,我就趕緊來了,好替了三小姐回去。”
他看着桌上整整齊齊的文書,驚訝道:“這是已經理好了?”
徐吟點點頭:“吳子敬才攻破沒多久,這些文書冊子剛拿出來理,就轉到了我們手裏。”
金祿扭頭看了看,外頭一堆人排隊等着接見,似乎都是士紳官吏一流。
他試探着問:“現在雍城沒亂嗎?”
衛均進來送糧草冊子,随口道:“亂什麽?人都讓三小姐殺了一遍,誰還敢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