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衛統領和副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有老婆就是不一樣，瞧公子笑得，跟偷吃了十斤蜜一樣。”
“那是，你個光棍肯定體會不到。”
“哎，說事就說事，你怎麽罵人呢？”
“我說實話，怎麽叫罵人？”
“那你有老婆又怎麽樣？你老婆能來陪你打仗嗎？”
統領和副将撕起來了。
“幹什麽？幹什麽？”燕淩喝斥，“吃飽了撐的是吧？你不是值夜嗎？趕緊出去探探，順便抓兩隻兔子。”
統領苦着臉：“公子，這麽冷的天，哪有那麽多傻兔子？能抓到一隻就不容易了。”
“随便抓點甚麽，閑着沒事别浪費糧食！”
統領被罵了一頓，隻好乖乖領着人出去了。
燕淩轉回來，立刻挂上笑容：“别理他們，我帶你去休息。”
爲了防備江越偷襲，他們這一晚就沒怎麽睡。徐吟問：“其他人呢？”
“放心，自然有人安排。”
徐吟叫人帶話給衛均他們，便跟着燕淩走了。
山洞頗大，除了糧倉外，其他都廢棄了。玄鐵衛收拾出相對平整的地方，安置了幾個簡易帳篷。
燕淩把她帶到自己的帳篷，進去收拾了一下，說道：“我叫人拿水來，你擦一擦，睡得舒服些。”
“取水方便嗎？”徐吟問。
燕淩回道：“旁邊不遠就有水源。”
徐吟舒了口氣，心想，這條件，換成她的話，也會選擇留下。有山洞栖身，有存糧可用，地形又如此複雜，大可以慢慢周旋。
水取過來了，徐吟簡單地擦洗了一下，探出頭問：“你要不也擦一下？”
燕淩正看着她的影子發呆，一個激靈，支支吾吾：“我……”
徐吟眯起眼睛：“你在想什麽？”
燕淩：“……”
都說小别勝新婚，他成婚才一個多月，分開倒有大半年，想老婆挺正常的吧？
可他不敢說。
徐吟哼了聲，把布巾扔到他身上，自己出來了：“擦不擦随便你。”
燕淩低眉順眼地進去了。
裏面傳來卸甲的聲音，還有他不小心被甲片磕到的低呼聲。徐吟冷漠地聽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歎口氣，進去幫忙了。
“啊，我可以的！”燕淩說。
山野作戰，他隻穿了輕甲，自己穿脫并無難度。
徐吟沒說話，默不作聲幫他理好甲衣。
這兩年在外面征戰不休，燕淩身上卻沒有傷口。徐吟好奇問了一句，他笑道：“我平常又不沖陣，哪有受傷的機會？像這回親自截人，就是碰巧遇上了。再說，實力夠強本就不容易受傷，經常受傷的人很難被委以重任。”
這麽說也是，她身邊那幾個，杜鳴負責臨陣指揮，向來居于戰陣之中。馮春草倒是時時親臨陣前，但她要是沖一次陣就受一次傷，早就被換下來了。
燕淩開始擦洗，徐吟便出去了。
——帳内狹窄，她也有點受不住。
過了會兒，燕淩洗好了，收拾完東西，推她坐下來：“你睡吧，這幾天都沒正經合過眼吧？”
“這邊沒什麽事嗎？”徐吟問，“你困了這麽多天了，人手損失什麽的，不跟我說一下？”
“我們發現不對就藏起來了，沒損失什麽。都給你看過了，還不放心嗎？”
徐吟點點頭，進來以後她發現這些人精神面貌很好，燕淩應該沒有瞞她。所以，他們是主動藏起來的，實力保存完好。他心有成算，她不必擔心。
一放松下來，她就打了個呵欠。這幾天一直被江越攆着跑，她全副心神都用在跟人鬥智鬥勇上了，确實沒怎麽睡。現在人找到了，環境也安全了，就感覺到困了。
“安心睡，有事我叫你。”燕淩扶她躺下。
“好。”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睡沉了。
燕淩摸了摸她的頭發，出去理事。
徐吟帶來的幾百人安頓好了，衛均向他一一禀明。
他們帶了物資，山洞裏雖然有糧，但其他東西還是缺。
燕淩把情況了解了一遍，說：“你們暫時編入陣列，統一行動。杜将軍爲主使，你和馮将軍爲副使。”
衛均應了聲是，杜鳴負責指揮，以他爲主使理所應當。
燕淩點點頭：“你們先休息，明日重新輪值，後面的事再議。”
衛均舒了口氣，聽二公子這話，處境尚算良好。
“是。”
天還黑着，燕淩也還沒睡，便回去休息了。
徐吟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被人抱進懷裏，眼睛還沒睜開，就聽他小聲安撫：“沒事，你接着睡。”
她困得厲害，頭一點又睡着了。
重逢的夜晚安靜地過去，徐吟醒來時，燕淩就睡在身邊。行軍帳篷十分簡陋，兩人隻能擠在一起。他整個人将她環抱住，身體的熱力源源不斷傳過來，怪不得她一點也沒感覺到冷。二十歲的年輕人，火力旺啊！
他沒醒，徐吟也沒動。
洞裏光線昏暗，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隻有火把透過帳篷留下微弱的光。
她伸出手，摸了摸燕淩的臉。
昨晚沒看清，這一摸發現他胡茬都長出來了。徐吟無聲笑了一下，又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結實有力，手感很好。
捏着捏着，她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停了一下，正想起身，被一把摁了回去。
燕淩翻身将她困住，原本清亮的聲音此刻顯得低啞：“幹什麽呢？”
“我要起來了，不小心碰到你了嗎？”徐吟假裝什麽也沒發現。
燕淩哼一聲：“騙子！”抓住她的手，“明明感覺到了。”
徐吟停頓了一下，小聲說：“這樣不太好，行軍打仗呢！被人發現怎麽辦？”
燕淩也覺得不太好，但是……
“知道你在，沒人敢過來。”
徐吟含糊地說：“這太不嚴肅了，将士們會不會有意見？”
“我們睡了這麽久，他們肯定以爲我們已經……”
在他意味深長的聲音裏，徐吟懊悔地捂住臉。她昨晚怎麽沒想到呢？都怪自己太困了！
燕淩低下頭去：“有說話的時間，事情都做完了。你小聲點……”
牆上的火把終于燃盡熄滅，黑暗中卻有春意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