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面接二連三響起聲音,卻是徐煥來了。
看到他的這一刻,衆人心中一定。
身爲南源主政官,徐煥出現在這裏,說明外面的事已無大礙。
“父親。”
“徐刺史。”
小輩們紛紛行禮,徐煥含笑擡了擡手,說道:“你們辛苦了。”
徐思柔聲回道:“父親在外奔波忙碌,我們隻是在家中等着賊人上門,何談辛苦?”
徐煥呵呵一笑,轉頭慰問楚趙二人:“……事出突然,留兩位在瀾園會更危險,因而出此下策。令兩位受驚了,十分抱歉。”
楚九趙六連忙回禮:“不敢,若非徐刺史安排周詳,我們豈能安然在此。”
徐煥點點頭,目光落在場中。
江越身受重傷,喘息微弱,連睜開眼睛都很吃力。
胡将軍倒是還有餘力,張口罵道:“徐煥,你敢如此對待天使,是想當亂臣賊子嗎?”
“呸!”跟在身後的衛均啐道,“公主才是天子之女,亂臣賊子是你,是你家主子!”
“你……”
徐煥隻掃了這一眼,便移開目光,繼續跟楚九趙六說話:“此處血腥,兩位公子且随我去喝杯茶壓壓驚,可好?”
看他眼神,楚九趙六懂了,這是要正經談事。
“小子榮幸。”
“敢不從命。”
徐煥剛帶着他們離開,阿鹿來了。
他手裏提着長刀,刀上鮮血淋漓,就這樣風風火火跑進來。
“咦,結束了嗎?”看着地上的屍體傷員,他摸了摸頭。
燕淩瞧見他,立時豎起身上的毛:“不然呢?就幾個小毛賊。”
阿鹿撇了撇嘴,他知道燕二對自己有敵意,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知道,因爲他是第一個向徐吟提親的人嘛!
于是他理都沒理燕淩,笑眯眯跟徐吟說話:“我還想來給你們幫忙呢!大家都沒受傷吧?”
“沒有,殿下有心了。”
“應該的。接下來要做什麽?你隻管說,不用跟我客氣。”
燕淩擠過來,帶着一臉假笑:“涼王殿下客氣了,這裏有我呢,用不着!”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阿鹿重新插回去,“三小姐,你不嫌棄吧?”
燕淩聲音拔高:“殿下何等身份?髒活累活哪能讓您動手?來來來,您坐這喝喝茶,吃吃點心就好。”
阿鹿被強行按在椅子上,想動一動,燕淩卻施了力,死死地壓着他的肩,低下頭的眼神帶着殺氣。
“……”
徐思差點笑出來,出來打圓場:“兩位都是做大事的人,打掃戰場的事就交給衛均好了。”
衛均出來,響應地答應一聲:“是,大小姐。”
燕淩和阿鹿這才沒作聲,由着衛均領着護衛綁的綁,拖的拖,把園子清理幹淨。
隻留下胡将軍和江越兩人。
徐思領着徐佳先走一步。
徐吟轉頭問阿鹿:“殿下,要一起來嗎?”
阿鹿毫不猶豫:“來!”
燕淩瞪他,阿鹿笑嘻嘻,卻沒有退讓的意思。
徐吟起身入内,燕淩急忙跟上去,小聲問:“你叫他來幹嘛?”
“殿下是大涼之主。”後面的事還需要跟大涼合作。
燕淩索性使脾氣:“我就是不喜歡……”
徐吟不由笑了,袖子伸過去,勾了勾他的手指:“那你喜歡什麽?”
觸到她溫溫軟軟的指頭,燕淩魂都飛了,結結巴巴:“啊,我……”
徐吟又補了一句:“晚上辦完事,明天我們去遊江,不帶其他人,好不好?”
燕淩稀裏糊塗:“好……”
她主動邀請呢!兩個人呢!
燕淩心裏的小人歡呼雀躍,帶着一臉傻笑跟進去。
阿鹿沒聽清他們說什麽,瞅到他的表情,嫌棄地撇了撇嘴。
這個燕二實力不錯,就是人有點傻,三小姐怎麽會看上他呢!
……
冷水潑下來,江越緩緩睜開眼睛。
當他看清眼前的人,嘴角翹了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要殺要剮随便”的樣子。
衛均氣不過,罵道:“江越,你擺出這副嘴臉給誰看?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嗎?江都被我們三小姐攆得跟狗一樣,擺什麽架子!”
江越毫無反應。
衛均冷笑着繼續罵:“來了南源,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以爲自己一定能勝過别人?别說涼王殿下了,楚九公子和趙六公子哪個你比得上?人家輸了不惱,赢了不狂,這才叫風度!你呢,正事一件也幹不成,附逆倒是有一套,蔣奕怎麽收了你這麽個廢物當弟子!”
江越動了動嘴皮,流露出幾分痛苦,最終撇開頭。
“你……”衛均氣得想踹他兩腳,被徐吟制止了。
“三小姐!”
徐吟擺了擺手。
衛均隻得不甘心地退下。
“江公子,”徐吟慢聲說,“你很不甘心吧?江都殺了你的戰友,差點殺了你的老師,可你連我一根汗毛都傷不到。”
江越一臉漠然。
技不如人,他沒什麽可說的。
徐吟繼續道:“你怎麽樣,我沒興趣,老實說,就憑你,當我的對手還不夠格。”
她看着江越麻木的神情,接下去:“就是可惜了你的老師。我原以爲他心志堅定,能謀善斷,遠非那些自立山頭的門閥豪強可比,說不得以後能成就一番功業。可經過宮變那一遭,我才發現自己看錯了。他雖有雄才,卻無大略,爲了眼前的蠅頭小利,竟然自毀長城。”
她微微笑着,眼神卻冰冷:“說實話,聽說你幫端王奪位的消息,我有點高興。如今這個亂世,野心者數不勝數,可真想達成不世功業,就沒那麽簡單了。成大業者,可以有許多缺點,譬如貪财好色,譬如心狠手辣,但有一個污點絕對不能有。”
說到這裏,她垂目看着江越,聲音柔和而冷漠:“附逆!無論蔣都督将來如何英雄蓋世,他助纣爲虐的名聲永遠也抹不去。這,應該拜你所賜吧?”
江越霍然睜眼:“住口!”
徐吟看着他呼吸急促、眼睛充血的樣子,慢慢笑了:“哦……我猜對了,這件事果然是你的主意。”
江越目眦欲裂,眼神卻充滿痛苦與自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