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徐吟這麽說,田志的心瞬間火熱起來。
要是能幹掉大王身邊那幾個受寵的,那他豈不是……
随後想到肚子裏的蟲,又立刻蔫了下去。
他現在連命都保不住,還想飛黃騰達?
卻聽黃大夫說:“你小子可真好命,本來冒犯了三小姐是死罪,偏偏這回用得上你。要是戴罪立功,說不定還能掙回一個好前程。”
田志聽得一愣,忽然茅塞頓開。
對啊,這回徐三小姐去雍城,明擺着對付涼王的。要是涼王完蛋,雍城成了徐家的地盤,他豈不是立了大功?反正他已經被下了蠱,在涼王面前又被排擠,徐三小姐赢了才有好處啊!
田志想通了,立刻積極起來,将那邊的形勢細細說了。
“到了雍城,三小姐主要留意三個人……”
兩天後,隊伍到達雍城。
看着斑駁的城牆,黃大夫感歎:“一打仗就要死人,不知道這回又有哪些親朋好友再也見不到了。”
他就是雍城人,要不是恰巧被請去南源看病,指不定也會遭難。
徐吟安慰:“吉人自有天相,等進城找找就知道了。”
黃大夫擠出一個笑容:“但願如此。”
剛打過仗不久,雍城竟然很熱鬧,他們想要進城,還排了長長的隊。
田志生怕徐吟不高興,殷勤地解釋:“自從打下雍城,大王就把王庭遷來了,這些人都是從涼都來的……”
徐吟笑了笑,心想,吳子敬果然野心勃勃。把王庭遷到雍城來,又召各州府來見,分明想把楚國舊地全部納入掌中。涼都畢竟偏僻,坐擁楚地,才有觊觎天下的資本。
可惜上輩子,他剛動了這個念頭,就被個煞星殺了,灰飛煙滅。
徐吟瞟向那個煞星,但見他興緻勃勃地左看右看,瞧見有賣涼糕的,樂颠颠買了兩份,遞了一份進馬車。
“我不吃。”徐吟說。
燕淩讨好地說:“我剛剛嘗了一口,很甜的,你試試。”
徐吟問:“你沒發現一件事?”
“什麽?”
“你看賣涼糕的手指。”
燕淩瞅了一下,臉頓時青了。
指甲縫都是黑的,這涼糕裏揉了多少污垢?
他随手把涼糕給了路人,聽到燕吉小聲嘲笑:“公子你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讨好姑娘都不會。”
沒吃着涼糕的燕淩心情很不好,白了他一眼:“再多嘴,你就留在這裏賣涼糕!”
燕吉立刻收聲。
田志跟守城官說了幾句話,一行人便在城門等候。
雍城原有一座行宮,是先前一位分封于此的王爺建的,吳子敬奪了雍城後,便把王庭遷來此地,如今住的就是這座行宮。
傳令兵一路進了行宮,等着見涼王的人不少,他先向殿前侍衛長說明事由:“去南源的田大人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徐煥的女兒,說是……”
他話還沒說完,剛從大殿出來的侍者驟然停下,問道:“你說誰來了?”
傳令兵愣了愣,看向侍衛長。
這是誰?他是向大王禀報事務的,突然插話,也太無禮了吧?
侍衛長卻沒生氣,語氣溫和地向那人解釋:“說的是南源刺史徐煥,先前田大人奉命前去宣召。”
侍者點點頭,問那傳令兵:“你說徐煥的女兒來了?可是徐氏雙姝中的一個?”
侍衛長這般态度,傳令兵便也不敢怠慢:“是,來的是徐三小姐。”
侍者高興地道:“好!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禀報翁主,派人去迎。”
傳令兵愣了下:“這位……”
侍者卻不聽他說,已經轉身飛快地去報訊了。
傳令兵急了,問侍衛長:“大人,這是何人?卑下是來向大王報信的,怎的還把消息截走了?”
侍衛長不在意地擺擺手:“你沒聽到嗎?他是德惠翁主身邊的人。既然翁主會派人去迎,那你就回去吧。”
原來是德惠翁主啊!也行,誰都知道,大王最信任的人就是翁主,既然翁主知道,那就是大王知道。
傳令兵抱了抱拳,告退離開:“是。”
那名侍者一路小跑,進了一座宮殿。
殿内衣香鬓影,幽香滿室。上首坐着位婦人,看着三十七八的樣子,雖然有了年紀,但美貌依舊。周圍侍立着一幹仆婦侍女,個個打扮得體,儀态端莊。
聽了侍者的禀報,這位德惠翁主驚訝地揚了揚眉:“徐煥的女兒?南源刺史徐煥?”
“是。剛到城門口,正等着呢!”
德惠翁主想想笑了:“大王果然威名遠播,先前還擔心南源不好打,瞧瞧,才剛拿下雍城,徐煥就把女兒送來了。”
侍立的仆婦,也有人遲疑道:“翁主,我們好像沒有送帖子去南源。”
大王重視南源,正經派了使者。畢竟這事代表的意義非同一般,若是徐煥沒有降心,便送帖子過去,怕是弄巧成拙。
德惠翁主不以爲意:“這事我們又沒有瞞着,想必是徐煥聽說了,懼于大王的威勢,先行将女兒送來了。要不然,他爲何不派别人,讓一個小姑娘來?”
這……倒也是。
“來了正好,省得再請一遍。都說徐氏雙姝,天姿國色,我倒要見見,傳言是不是誇大了。”
德惠翁主擺擺手:“陳嬷嬷,你親自去請吧。”
“是。”
……
城門口,徐吟等了一會兒,有人來迎了。
這是個老嬷嬷,發髻嚴整,儀态端肅,站在那裏頭頂仿佛寫着兩個大字:規矩。
燕吉悄聲跟自家公子說話:“公子,這是涼王的人?看起來好嚴肅啊,不像異族人呢!”
大涼是異族,而這位卻像是世家大族的老嬷嬷。
燕淩道:“吳子敬的姐姐是老涼王的嫔妃,想必這位是吳家的舊人吧?”
徐吟意外,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
田志上前跟那嬷嬷說了幾句話,便見那嬷嬷颔了颔首,往這邊走來。
到了馬車前,她躬身施禮,禀道:“奴婢陳氏,奉德惠翁主之命,前來迎接徐三小姐。”
吳子敬能在大涼立足,乃至奪下王位,其姐幫了很多忙,故而他登位後,仿前朝諸侯,封姐姐爲翁主。
這個翁主雖然還沒有朝廷的诏書,但在大涼勢力範圍内,卻是實打實的權勢熏天。
此行危險,徐吟并沒有帶小滿,這會兒便由衛均傳話。
“有勞嬷嬷,我們小姐來得倉促,希望沒有給翁主添麻煩。”
這陳嬷嬷露出淡淡的笑意,出乎意料地和氣:“怎麽會?徐三小姐能來,翁主高興極了,現下已在府中等候。徐三小姐,請。”
一衆宮人侍婢上來,替了那些護衛,擁着馬車往臨時行宮而去。
這架勢,弄得燕淩等人稀裏糊塗。
徐吟代表父親來參加燃燈會,這是官方來往的正事,可王庭的官員沒出現,反倒是這位翁主跟前的奴婢來迎,讓人感覺怪怪的。
到了行宮,外頭已經停了幾輛馬車,看周圍侍立的仆婦丫鬟,裏頭應該都是年輕小姐。
怎麽回事?衆人奇怪的感覺更濃。
這些小姐一個接一個迎進去,終于到了徐吟。
她一下車,陳嬷嬷眼睛便亮了,态度更加恭敬,親自上前扶了。
燕淩等人都是男子,到了殿外,就被留下了。
徐吟獨自進去拜見德惠翁主。
“翁主,南源徐三小姐到了。”
“請進來吧。”
“是。”
徐吟緩步踏進殿,一眼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美婦。看到徐吟進來,她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這行爲不甚禮貌,但這位曾是涼王嫔妃,如今又是翁主,不将她一個刺史之女放在眼裏,實屬正常。
徐吟神情如常,低身施禮:“小女徐吟,見過翁主。”
德惠翁主終于打量完了,露出笑容:“免禮。都說徐氏雙姝,貌可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每個見她們姐妹的人,都會說這麽一句話,徐吟早就聽膩了,走流程回了句:“翁主過獎了,小女不敢當。”
“你不敢當,還有誰敢當?”這位德惠翁主,居然真心實意要誇她,一連串說了好些贊美的話。
徐吟聽得奇怪極了,又見周圍和她一樣來觐見的貴女,紛紛露出複雜的表情,有的嫉妒,有的同情……總覺得有什麽事不對勁。
她是不是誤入了什麽場所?
又是失眠的一天。整個人都是暈的,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寫出來,我盡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