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三爺拿着黃炳成交給他的清單笑而不語,他身邊的中年文士則是緊緊握着折扇,臉上帶着驚駭的神情。
“李師爺,我這位義子的手段如何?”虎三爺擡頭問道。
猛的打開折扇,李師爺沉聲道:“心狠、手辣、有想法,最重要的是知進退。”
虎三爺慢悠悠地說道:“說的沒錯,最重要的是他知進退,要不然有再多的手段也是無用的,既然這樣,那順德賭坊的财産,我就收了吧。”
“那給蘇信留多少?”李師爺問道。
“就留二千兩吧,順德賭坊原來的地皮也給他,我們隻要現銀。”虎三爺随意的擺了擺手,但心情還是不錯的。
幾萬兩現銀,即使對他這位飛鷹幫的大頭目來說,那也是一筆巨款了。
最重要的是這銀子得的一點負擔都沒有。
人是蘇信廢的,銀子也都是他搜刮的。
虎三爺隻是出面跟官府協調一下,用他的身份把上下都打點好就可以了。
就算是官府想要秋後算賬,這強奪家财的罪名也安不到他虎三爺的頭上,即便是這九成的銀子都歸了他。
快活林内,黃炳成興奮的跟蘇信彙報着虎三爺的意思,蘇信面上卻沒有一絲興奮,隻是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自己這位義父可比自己想象的胃口要大多了,一開口就把九成九的銀子都給吞了,就留給自己二千兩。
所幸那順德賭坊的地皮虎三爺沒什麽興趣,最終留給了蘇信。
“老黃,這二千兩銀子去除一千三百兩,還剩下七百兩左右,這些銀子把順德賭坊簡單裝潢一下,建成堂口夠不夠?”
“老大你要建堂口?錢是夠,甚至都不用重新裝潢,換幾個牌匾重新購買一批桌椅就可以了,但這不合規矩啊。”黃炳成有些撓頭,自己貌似永遠都跟不上這位老大思想。
蘇信問道:“爲什麽不合規矩?”
黃炳成解釋道:“在飛鷹幫,隻有大頭目級别的才有資格建堂口,其他的小頭目,都是随便租一個宅院自己住的。”
蘇信敲了敲桌子,說道:“你說有資格,那就是說幫規當中并沒有寫明必須要大頭目這個級别才能建堂口喽?”
黃炳成愣了愣,道:“好像是。”
“既然這樣,那我建堂口有什麽關系?”
蘇信想要建堂口,其實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增加他手下的凝聚力。
在一個小破屋内議事,和在一座寬大明亮的堂口内議事,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黃炳成想了想,也有些想明白了。
到并不是說小頭目不允許建堂口,而是沒有人會去建。
飛鷹幫一個小頭目,最多的也就管理的三、四條街,每個月的例錢最多也就千兩左右,少的甚至隻有幾百。
而建一座堂口,光是地皮就需要數萬兩白銀。
與其花那個錢建堂口,還不如自己留着慢慢享受呢。
“行了,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這七百兩銀子除了必備的花銷,你自己留下一百兩,剩下的也交給你保管。”黃炳成這人雖然油滑了一點,但做事精細,蘇信很放心。
想讓一個人爲你效命,首先你就要給他足夠的好處才行,要不然人家憑什麽給你拼死拼活?
所以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蘇信對于自己的手下,出手一項都很大方。
“多謝老大!以後我老黃這條命就賣給您了!”黃炳成拍了拍自己那瘦小的胸脯,感動的熱淚盈眶。
當然他這番做派還是拍馬屁的意味居多,但其中還真是有些感動的。
他在飛鷹幫混了超過十年了,不過因爲自身實力的原因,雖然爲人油滑,但卻始終得不到重用。
現在蘇信不僅給了他權利,還将手裏面的銀子都交給他保管,頓時讓黃炳成生出了一股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
打發走了黃炳成,蘇信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院,路上順便買了一隻燒雞帶回去。
推開門,馨兒立刻撲了上來,小鼻子一拱一拱的,驚喜道:“呀!是燒雞!”
“行了小饞貓,洗洗手去吃飯。”蘇信揉了揉馨兒的小腦袋。
馨兒連忙點了點頭,乖乖的跑去洗手。
吃過飯後,蘇信讓人找來了兩個木頭樁子豎在了院子内,又找來黃炳成,讓他去衙門上下打點的時候順便給自己弄兩柄劍出來。
尋常鐵匠鋪所打造的兵器太次,用那種兵器蘇信還不如用眼下手裏的這截鐵片子呢。
常甯府中最好的兵器,都是來自朝廷的。
常甯府衙門當中的刀槍劍戟等兵器,都是朝廷軍隊使用過後換下來的,分發給各個州府的衙門捕快使用,材料絕對上乘,由軍隊内的匠人批量打造,都是開過鋒,見過血的。
黃炳成去了衙門一次,隻用了五十兩銀子,就給了蘇信帶回來了兩柄長劍。
大周朝近些年來戰事少了許多,也裁撤了許多的軍隊,他們的裝備,便有一些分發給了各個州府,數量還不小。
一個常甯府的庫房内,便有可以武裝上千人的兵器、盔甲,但整個常甯府的捕快,才剛剛過百人而已。
所以這些東西,大多數都隻能放在庫房裏面生鏽,别說五十兩,就算是二十兩,看守庫房的人也會樂颠颠的拿出來賣。
這兩柄長劍一柄是細劍,三尺長、兩指寬,輕盈靈動。
另一柄是重劍,足有四尺長,四指寬,沉穩厚重,便于砍殺。
這兩柄劍的劍鋒凜冽,僅僅是在細微處能看到細微的砍殺印記,應該是被人重新開鋒過的,跟嶄新的沒什麽兩樣。
蘇信左手持細劍,右手持重劍,在那木樁之上不斷的刺擊着。
但他練習的不是出劍的力量,而是出劍的精準度。
每一劍都必須剛好在剛接觸到木樁之上停下來,隻要在木狀上留下一道印記,便算是失敗。
蘇信現在身懷兩種劍法,一個是荊無命快劍,另一個則是大須彌劍式。
這其中大須彌劍式偏向于防守,招式繁複,蘇信主要想用它來彌補快劍殺敵時的空當,不至于在快劍被人克制時而黔驢技窮。
而荊無命快劍雖然無法将熟練度提升到百分之一百,但這門劍法乃是最簡單的殺人技,追求的隻是發揮到極緻的快、狠、準。
這三點不光是可以在荊無命快劍上體現,在修煉其他武技時,也可以利用到。
所以蘇信現在隻針對荊無命快劍提升熟練度,正好也就當熟練基本功了。
看到哥哥在這裏練劍,馨兒便坐在屋子前的台階上乖乖的看着。
等到蘇信練的滿頭大汗,馨兒便去拿來水和毛巾,爲蘇信擦汗。
“哥哥,我可以學劍嗎?”馨兒瞪着大眼睛看着蘇信手中的細劍,眼中竟然有幾分喜愛的神色。
“可以啊,不過馨兒爲什麽想要學劍?”蘇信詫異的看着馨兒,女孩子在這個年紀,應該都是喜歡布娃娃一樣的東西才對,刀劍這種東西,都是男孩子比較喜歡的。
馨兒握着小拳頭說道:“學了劍法,我就可以保護哥哥了,将那些欺負我們的壞人都打跑。”
“好啊,哥哥就等着馨兒來保護我。”蘇信笑着揉了揉馨兒的腦袋。
蘇信将那柄細劍交給馨兒,結果馨兒歡喜的接過去,卻苦着臉,可憐巴巴的看着蘇信。
這把劍雖然說是細劍,但整體卻是用百煉精鋼所打造,重達十多斤,對于馨兒這麽一個才七歲的小孩子來說,卻是太沉重了。
馨兒兩隻手加在一起勉強能把細劍擡起來,更别說舞動了。
蘇信見狀莞爾一笑,拿過細劍,從木樁上斬下來一條,迅速的削成了一柄木劍交給馨兒,這樣一大一小才站在木狀面前,一下一下,将手中的劍向着木狀刺去。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蘇信在自己的小院内足不出戶,一心修煉,那邊快活林的衆多店面都已經裝修完畢,準備重新開張。
事到臨頭,快活林的各位老闆們也是騎虎難下了。
反正他們幹股也給蘇信了,店裏的裝潢也都弄好了,大把的銀子投了下去,成敗便看此一舉。
夜幕降臨,快活林外面一輛輛馬車駛進來,這個時間,才是快活林真正該快活的時候。
城東孫家的孫公子走下馬車,看着煥然一新的快活林,奇怪道:“呦,一個月沒來裝修的倒是不錯嘛,爺今天可要好好玩一玩。”
孫公子家是城東最大的藥材走私商,專門負責把南蠻、三湘之地的各種稀有藥材走私到東晉去。
雖然這買賣危險,被大周朝的邊防禁軍抓住了就是一個當場斬首結局,但卻是一本萬利,孫家的财富,在整個常甯府都是屈指可數的。
以他孫家的财力,即使快活林這裏裝修,他也可以去其他地方玩,但他卻一直憋了一個月沒出門。
無他,因爲孫公子是個念舊的人。
想當年他十三歲便被家裏那個無良的堂叔給拉到了快活林完成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次,所以對于快活林這個地方,他可是有着真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