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道當地的一些武林勢力都派人在遠處看了蘇信的那一戰,紛紛後怕不已。
幸虧他們當初告誡了自家的弟子千萬不要去湊熱鬧,否則現在人榜的戰績上就要多出來他們的名字了,蘇信也要多幾塊踏腳石。
而此時劍南道名劍山莊内,一名持劍而坐的年輕人正在聽身後的侍女爲他念着這一期的人榜。
這名年輕人大概三十許,他相貌英俊但卻神色冷冽,一雙劍眉上揚,眼神銳利無比。
這種的相貌和氣勢使得他整個人都仿佛是一柄出鞘的長劍一般,鋒銳無比。
他便是人榜第二的‘劍公子’何休,名劍山莊的繼承人。
三歲習劍,七歲劍道小成,十二歲一人一劍闖蕩江湖,上千人頭落地爲他的長劍開鋒,十五歲初登人榜,名揚天下。
這便是‘劍公子’何休的一生,若是沒有一個‘道癡’林長河壓在他的頭頂十幾年,估計何休會更加輝煌的。
何休盤坐在花園的草地上,右手輕撫着膝前的佩劍。
他的長劍很奇怪,劍柄和劍身好似一體鑄造出來的一般,沒有明顯的區别,整個長劍仿若一體,造型卻是一條身軀筆直的盤龍,龍尾爲劍尖,龍首爲劍柄,散發出一股刺目金色光澤。
這是何休的佩劍‘驚龍’,貨真價實的地級兵刃,乃是由持劍五派之一巴蜀劍閣的一位煉器宗師特意爲他打造的。
身後的侍女不光爲何休念着人榜,還有二日前那一戰的詳細細節。
聽完這些後,何休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傲然的冷笑來。
其他人或許會爲蘇信的戰績感覺到驚駭,但何休不會。
整個江湖年輕一代的武者當中,除了林長河,他誰都沒放在眼中,包括在他身後的‘小安侯’蕭煌也是如此。
在他眼中,蕭煌也隻不過是一個喜好玩弄小聰明的廢物而已,這個江湖,終究要靠自己手中的劍說話。
“給我查一下那蘇信現在的位置。”何休忽然道。
他的侍女詫異道:“公子你想對那蘇信出手?是爲了狄雲飛出頭嗎?”
以現在何休的實力,人榜之上除了林長河外已經沒有人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了,所以他不可能是聽到了蘇信戰績就戰意勃發的想要動手。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何休想要爲了狄雲飛出頭了,畢竟他們名劍山莊跟铮劍盟的關系不錯,何休跟狄雲飛也是熟識的。
何休不屑一些道:“爲那個廢物出頭?當然不是,狄雲飛還沒有這個資格。
我隻不過是欠了狄驚飛一個人情而已,這次蘇信打的是铮劍盟的臉,我教訓教訓他,就當是還狄驚飛的人情了。”
侍女點了點頭,立刻下去安排人查找蘇信的行蹤。
而此時的蘇信早就已經離開劍南道來到了豫南道,但他卻沒有繼續走,而是在半路停了下來。
蘇信途徑德陽府,倒是遇上了一樁機緣,那就是德陽府外太清觀的昆陽真人每三年一次的講道又開始了。
昆陽真人乃是一名散修,他的太清觀也就隻有幾名小道童幫忙打掃而已,他本身的實力也不算太強,隻有化神境中期的修爲。
但就是這麽一個略顯平庸的散修,卻是曾經跟道門四宗的掌教坐而論道。
甚至造化道門的掌教,真武境的強者,‘純陽道尊’李伯陽都曾經說過,在武道上面他超越昆陽真人不知凡幾,但在天道上面,他卻是沒有昆陽真人領悟的深。
所以就是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散修,卻是引得天下道門敬仰。
而且昆陽真人每三年還會公開講道一次,有教無類,誰都可以前往太清觀聽他講道。
這麽多年來聽昆陽真人講道而有所領悟突破元神境的武者甚至都有十餘人了,使得昆陽真人也算是桃李滿天下,更引得衆多的武者趨之若鹜。
這種機會蘇信當然不會放過,所以他便在德陽府停留了一天,第二天直接前往太清觀聽昆陽真人講道。
不過等第二天蘇信來到太清觀時卻發現自己還是來的有些晚了。
不大的太清觀外,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蘇信粗略的看了一下,這裏甚至差不多都有上萬人了吧?
當然這些人裏面九成九都是後天武者,蘇信也不知道他們來這裏究竟是幹什麽來的。
後天煉體,最快的修煉方式那便是老老實實的打熬肉身或者是吞服丹藥都成,反正内力到了沖擊先天自然水到渠成,你在這裏聽昆陽真人講道有個毛用,你們還能聽懂不成?
不過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每次到了昆陽真人講道的時候,這些德陽府周圍的後天武者是來的最多的。
蘇信展露出自己的氣息,頓時一群人便給他讓開了道路。
即使是聽昆陽真人講道,那也是有級别之分的。
最靠近裏面的實力越強,外面的則是越弱。
等蘇信走到最内圍的時候,這裏面已經雲集了能有二、三百名神宮境的武者,數量十分的驚人。
這些神宮境的武者當中可不光有着豫南道的人,甚至還有着其他道的人存在,都是慕名而來的。
不過這裏有些神宮境的武者看到蘇信也來此,卻紛紛面色一白。
原因無他,這些人當中便有着當初參與圍攻蘇信的神宮境武者。
再次看到蘇信,縱然蘇信肯定是記不起他們了,但他們卻仍舊是難掩驚懼之色。
幾日前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和那驚豔的箭法直到現在還停留在他們的腦海中。
而其他的神宮境的武者也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蘇信,畢竟這一位可是最近名震劍南跟豫南兩道的存在,以一敵百竟然還能勝之,這在他們看來簡直無法想象。
不過他們對于蘇信的關注卻是沒一會就撤了,因爲接下面又來了一位來頭更大的人物。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走進來,他面容俊朗,但眼神卻很怪異,雙目當中好似有星辰在閃耀一般,令人不自覺的陷入其中。
看到這青年男子前來,有人低呼道:“‘道癡’林長河!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
“林長河嗜道成癡,昆陽真人這位被純陽道尊都稱贊的道門宗師開壇講道,他怎麽可能不來?”
林長河來到這裏後,便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太清觀的門口,好似誰都沒放在眼裏一般。
不過真正了解林長河的人都知道,他這倒不是真沒把其他人放在眼中,而是他的性格便是如此,除了對道的癡迷,他對一切都是毫不在意。
過了片刻後,一名小道童拿着一個蒲團擺放在道觀的門口,一名身穿灰袍的道人走出來坐在了上面。
這道人跟蘇信想象的仙風道骨模樣的昆陽真人差很多,隻是一名略顯普通的老道而已。
而且他頭發胡須都好像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亂糟糟的一片,有些不休邊幅的樣子。
看到昆陽真人出來,在場的衆人都對着昆陽真人深施一禮,這一禮卻是真心實意的。
武林宗門和世家的弟子比散修武者成長得快,不僅僅因爲他們有着各種修煉資源的幫助,還因爲他們有着師門長輩的細心教導和提攜。
這些待遇散修武者全都沒有,隻能自己去摸索,而一些修煉心得和經驗等東西,卻是要比功法典籍都要珍貴,輕易不能被外人得了去。
現在昆陽真人能夠抛卻門戶之見,無私的爲衆人講道,在場的武者也是發自内心的感激。
昆陽真人笑呵呵的開口道:“又到了三年的講道之日,老道我也領悟出了點新的東西,正好今天就給大家來說說。
曾經有人問我什麽是道,這點老道我也說不上來,但卻有那麽一丁點的領悟講給大家聽。
所謂的道,便是這一方天地之間運行的規矩,生老病死是道,萬物枯榮也是道,所以在我看來,無處不是道。”
說到這裏昆陽真人話鋒一轉道:“既然天地萬物皆能爲道,那是不是說人本身就是道的一種?
釋迦摩尼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人人皆可成佛,所以我們修道之人的道爲何去偏偏要去别的地方領悟?我們自己,其實便是道。”
昆陽真人洋洋灑灑的講了一大堆,其中并沒有什麽晦澀難懂的道家經典,反而都是一些大白話,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幽默的語句,使人發笑。
特别是昆陽真人對于佛家的經典也是十分了解,各種典故随意拿來使用,毫無違和感。
自古道佛不兩立,但這昆陽真人卻是能用最客觀的态度來看待這一切,卻是實屬不易。
就在蘇信也聽的頗有收獲的時候,外圍卻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人群散開,一名持劍的青年男子走進來,劍意無雙,好似他整個人便是那一柄出鞘的長劍一般。
有人低聲疑惑道:“‘劍公子’何休?他來這裏幹嘛?”
劍修所走的路跟道門截然不同,持劍五派當中,也就隻有青城劍派能跟道門扯上一點關系,那何休來這裏是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