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霖用一個大袋子把嘉弗艾套起來。
軟軟的貓毛手感很好,葛霖情不自禁地摸了兩把。
藍葉草的迷醉效果快要過去了,嘉弗艾隐約之間感到葛霖的氣息,不高興地舉起爪子一揮。它的動作很遲緩,被葛霖輕松抓住。
很軟,葛霖沒忍住又捏了一下。
平常他不是這麽沒定力的人,可是看到嘉弗艾,他就想起這隻貓威風凜凜的肉牆造型,四肢粗壯得像柱子,威武強大的身軀不可動搖,現在想怎麽捏就怎麽捏,這個誘惑力太大。
握住這隻爪子,就仿佛掌握了全世界。
——好吧,等于握住了霸王龍的小短手,拎住了哥斯拉的尾巴,還能輕松地把它們翻一個身,再一個指頭頂着圓溜溜的腦門把它們摁回去。
征服感!
葛霖知道這隻貓聰明、記仇。所以嘉弗艾變小之後,他是不敢招惹它的,現在的情況不一樣,軟綿綿的醉酒小貓,别說捏幾把了,就算把它裝進袋子裏賣了,嘉弗艾也不知道。
葛霖心虛地扭頭看了周圍一眼。
嗨,沒人,貓的主人不在!
葛霖放心地把嘉弗艾塞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藍葉草,背起來就走。
他靠着丘陵邊緣的緩坡,一路小跑,期間遇到了兩次獅鹫王國的巡邏人員,都及時避開了。
其實葛霖對這種“搜捕”有心理陰影,如果是他獨自一人,即使躲藏在安全的地方,也會出現胸悶心悸的症狀。就算是現在,他也不停地冒冷汗,手臂跟小腿微微顫抖,根本控制不了。
袋子裏的嘉弗艾翻滾了一下。
毛肚皮的熱度貼着脊背,一直熨帖到了心裏。
葛霖定了定神,努力調勻呼吸,放松肌肉。
獅鹫王國的搜捕看似嚴密,然而有個最大的盲點,就是特别相信魔力探測儀。沒有拿儀器的士兵,在追捕偷盜者的時候,也有尋覓魔力痕迹的習慣。
對葛霖來說,目前的情況跟玩單機遊戲似的。
隻要不進入npc的視線範圍,他就是安全的。
難度都是天空懸挂的光系魔法球帶來的,這要求葛霖必須注意隐蔽,保持陰影裏潛行的路線。
彎彎繞繞地走了一陣,穿過大片的藍葉草田野,葛霖終于感到周圍的清涼味淡了一點。
這邊應該是靠近藍葉丘陵的地帶了——
除了氣味,搜捕人員的數量更多更加嚴密也是證據。
葛霖不敢再走,他蹲在草叢後面開始等待。
也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靠近了藏身之地。
葛霖緊張地看着伊羅卡:東西摸到了?
戰神默默地拿出了一個禁魔項圈。
這是他們商量的“撤退”計劃,由葛霖帶着嘉弗艾靠近藍葉丘陵邊緣,伊羅卡去找獅鹫王國的人“借”一些對付魔獸的東西。
爲了防止嘉弗艾提前醒來,還把它塞進了一個袋子。
這是魔獸袋,就是用來裝小型魔獸的,還能隔絕外面的聲音,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也沒有多大面積。伊羅卡拿出來時,葛霖用古怪的眼神注視新出爐的戀人很久。
——承認吧,你有把嘉弗艾塞進袋子裏拖出去賣掉的念頭。
伊羅卡沒有承認,他把嘉弗艾交給了葛霖。
因爲禁魔項圈這個東西不便宜,普通士兵身上是沒有的,隻有盯着那些穿着華麗的高級魔法師。這樣的魔法師通常都會佩戴護身用的煉金術物品,它們在遭遇危險時會向主人發出警告。魔獸恰好也是“危險”之一。
嘉弗艾不是西萊大陸的物種,它會不會觸發這個警報,誰也說不準。
于是葛霖隻能肩負起“帶貓”的責任。
現在伊羅卡回來了,葛霖松了口氣,連忙把袋子交給了貓的主人。
“你速度很快,怎麽知道我躲在這裏的?”葛霖好奇地問。
挑明關系之後,葛霖心裏還帶着一絲尴尬,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跟伊羅卡相處了。倒是戰神非常冷靜,沒有因爲關系突發猛進就做出表示親密的事。
他像平常一樣跟葛霖說話,神态自然,隻是視線的灼熱程度忽然增加。
偶爾有點小動作,也是擦過手背,撩開發絲什麽的。
葛霖一邊輕松,一邊哭笑不得。葛霖詭異地覺得,這是伊羅卡怕“吓到”了他。
——不,他什麽都懂,帶顔色的片都看過十個!
雖然葛霖沒看過兩個男人的片,但是網絡是什麽地方?就算不想接受新知識,也會被迫重塑三觀。伊羅卡真的吓不到他,可是這句申明,葛霖沒好意思說出口。
“這附近應該有很多躲人的地方,你來得這麽快,我覺得你沒怎麽找就有了答案。”葛霖悄悄地看了看,覺得這裏沒什麽特點,他也沒留下痕迹,不應該被抓住啊!
“因爲你的習慣。”
“啊?”
“我們在之前那個地方躲了很久,獅鹫王國的巡邏搜捕路線是什麽,多久來一次我都知道。我了解你的脾氣,你會選擇哪條路,我很清楚,隻要跟着走一遍就能找到了。”伊羅卡語氣平靜,好像這不是什麽大事,他繼續說,“你對躲藏的地方也是有喜好選擇的,我猜了三個,結果運氣好,第一個就對了。”
葛霖說不出話。
有一個人非常了解你,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的習慣,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猜測,這原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葛霖卻沒有生氣,情緒莫名地翻騰着。
“你不用在意,我教過你武技,你的思考習慣會表現在戰鬥之中。”伊羅卡伸手摸了一把葛霖的頭發。
這就是跟老師談戀愛的恐怖之處?葛霖扶額,正要說什麽,又聽伊羅卡說:
“而且我喜歡你,會對你更加留心。”
“……”
葛霖覺得以後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某神,照着臉來的直球犯法,沒有這樣的!怎麽不按套路來呢?哪能把甜言蜜語當飯吃,就算周圍沒有第三個人,就算自己是當事人,也覺得這狗糧噎得慌啊!
明明在談戀愛,卻還是感覺到了狗糧的滋味,這是什麽樣的境界?
伊羅卡完全沒有說了甜言蜜語的自覺,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低頭,輕手輕腳地把魔獸袋的口打開,往裏面看了一眼。
“怎麽樣?”
“還在睡,不要吵醒它。”
葛霖點點頭,然後覺得這個對話好像有問題。
怎麽那麽像……帶孩子的夫妻……
葛霖尴尬地想要說什麽,就看到伊羅卡正在給貓戴禁魔項圈。他不敢吵醒了嘉弗艾,隻能閉上嘴。
“行了?”
“怎麽可能,我不會魔法,啓動不了這個東西。”伊羅卡說,“我們還要抓一個人過來!”
伊羅卡示意葛霖用鬥篷把臉蓋住,又轉身出去了。
很快葛霖就看到了某位倒黴的魔法師——他被伊羅卡直接放倒了,怎麽掙紮都說不出話,身上湧動的魔法元素還沒有成形,就被神力打散了。
葛霖特意看了一眼這家夥身上的職業徽章。
四級土系魔法師。
這家夥頭發是黃色的,還穿着一件上面有黑色斑紋的土黃色衣服,整套衣服有混淆視覺的效果。他趴在泥壁上的時候,葛霖差點找不到他的脖子在哪。
這好像不是獅鹫王國的搜捕人員,葛霖疑惑地望向伊羅卡,他的想法很快就被證實了。
“意外發現的,這家夥用魔法挖出了一個地洞。”伊羅卡随手把人丢在地上,魔法師全身顫抖,一對小眼睛驚恐地左右張望。
伊羅卡也用鬥篷蓋住了大半張臉。
即使這樣,這個土系魔法師還是癡迷地盯着他的脖頸,神情恍惚。
葛霖有點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擋在伊羅卡面前。
輕輕咳嗽一聲,葛霖用僞裝出來的粗魯聲音問:“偷藍葉草的?”
土系魔法師這才回過神來,遲疑地看着葛霖,好像在判斷他的身份。
葛霖從靴筒裏抽出一柄匕首,抵上魔法師的短脖子,擠壓的肥肉居然蓋住了一半刀刃。
葛霖:……
其實他用的是沒開鋒的那邊。
冰涼的溫度讓魔法師神情慌亂,褐色眼睛裏露出了哀求的意味。
“小聲說話,否則!”葛霖動了動手指。
魔法師急忙點頭,又怕動作幅度太大傷害自己,隻能可憐巴巴地蜷縮着身體。
伊羅卡撤掉了堵住魔法師嘴邊的無形氣流,魔法師果然沒有放聲大喊,他用帶着濃重口音的西萊通用語說:“大家都是爲了藍葉草來的,有什麽需要的你說,不要這樣。”
“你一個四級魔法師,也敢動藍葉草的主意?”
“……我要是到了五級六級,還會買不起藍葉草嗎?”魔法師不服氣地說。
葛霖想從他嘴裏打聽情況,他把匕首收了回來,魔法師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
“老實點!”
葛霖的語氣兇狠,他的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十足的惡徒,魔法師又開始哆嗦。
“不,這位閣下!我們有話好說!”
魔法師憋屈極了,他就想在藍葉丘陵邊緣偷兩株草藥,結果地面忽然震動,獅鹫王國像炸了蜂窩的蜜蜂一樣狂湧而出,他被堵住地洞裏,根本不敢動彈。害怕露出氣息被魔力探測儀發現,被抓起來就隻能去做苦役了!
“啓動這個禁魔項圈。”伊羅卡把袋子拿了過來。
嘉弗艾隻露出一截脖子,魔法師根本看不見裏面是什麽魔獸。
“這……”魔法師十分爲難。
葛霖擔憂地問:“四級魔法師能行?”
“他的魔力很充沛,能夠開啓項圈。”伊羅卡回答。
魔法師哭喪着臉說:“這是高級貨,我要是用了就會透支魔力,直到明天這時候才能恢複魔力。這裏太危險了,你們不能……”
葛霖把匕首放在他眼前,笑眯眯地說:“你可以選擇一下。”
魔法師不說話了,他痛苦地把禁魔項圈打開。
葛霖當然不會把他丢在這裏,剛才隻是恐吓。
事實上葛霖覺得伊羅卡會把人帶走,果然解決了嘉弗艾的問題後,伊羅卡用氣流把魔法師拖起來,用眼神示意葛霖帶着嘉弗艾跟着他走。
——然後他們找到了魔法師挖出來的地洞。
“能在獅鹫王國的戒備下,找到魔法陣的缺口,順利挖出一個地道,沒有天賦是做不到。”伊羅卡評價道。
地道忽上忽下,彎彎曲曲,走到後來,葛霖都佩服起這個魔法師。
這哪裏是土系魔法師,簡直是穿山甲土撥鼠。
“到了。”
葛霖爬出洞口,再擡頭時,赫然看見遠處一道金黃色的屏障,那是獅鹫王國設下的保護罩。
他們已經離開了藍葉丘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