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裝水的竹籃,不管有多少魔法元素湧進來,很快又會流出去。他的身體上既沒有魔法印記(圖騰),也沒有像巴雷那樣被神力改造過,根本存不住魔法元素。基本上想吃多少能吃多少,毫無障礙。
别人就不行了。
同樣吃多了的塔夏祭司面容扭曲。
魔力在身體内亂竄,雖然戰神殿修煉的武技有化解魔法元素的作用,但是這個本領跟實力是挂鈎的。塔夏隻是八級武者,還沒有修煉到怎麽亂吃都不怕的地步。
今天看到葛霖嘗試各種新奇的吃法,作爲航海小隊廚師之一的塔夏,就好奇地跟着多吃了兩碗。
等到塔夏發現身體不适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好硬撐着,反正也就難受一個晚上,等到作怪的魔力消散,這些症狀就會自動消失。
不過,今天晚上大概是别想睡了。
格蘭特爲這件事瞪了塔夏好幾眼,估計回到房間就會教訓自己兄弟一頓,讓塔夏牢牢記住管不住嘴的下場。
當夜,他們住進了科維爾莊園裏最好的客房。
科維爾家族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都是身份不得了的大人物,當然沒有單獨居住的道理。客房在城堡東面的一座塔樓裏,穹頂繪着精美的牧羊女壁畫,窗戶上青色與深褐色的琉璃拼成樹木的圖案,地闆上鋪着昂貴的手織地毯。
這個塔樓總共三層,大大小小共有六間卧室,這還不包括貼身女仆值夜的小隔間,以及客廳兩邊安排給護衛休息的房間。
莊園主管原本想要留下幾個仆人等候吩咐,被老庫薩拒絕了。
東塔樓的門關閉之後,這邊就隻剩下葛霖他們五個人。
然後就是老庫薩與格蘭特的例行檢查,确定所有房間都沒有竊聽的魔法陣以及類似功能的煉金術小玩意。
下午的時候,科維爾就派了仆人去北港旅館把房間退掉,又把葛霖他們留在旅館的物品送了過來。其實重要的東西都放在儲物戒指裏面,旅館裏隻有一些零散的小物件,現在這些雜物整整齊齊地收拾好了放在客廳。
等到把塔樓轉悠一圈後,就算幾個人心裏對科維爾還有點兒看法,現在也沒剩多少。
——别人熱情招待,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地方,既然已經接受對方的好意,背後就不适合再說什麽了。
格蘭特祭司直接拎着塔夏,推開了客廳旁邊的門。
嚴厲的訓斥聲,從門縫裏飄了出來。
“沒有費南多大祭司的聖階實力,就不要像大祭司那樣放縱不羁!大祭司閑着沒事跑去跟蹤雷豹,撩撥沉睡的吞雲蟒,還把九級魔獸裂地熊從洞穴裏攆了出來,你能嗎?”
分明是訓斥塔夏的話,葛霖卻從裏面聽出了格蘭特對費南多的埋怨。
遠在迷幻森林的費南多大祭司剛才一定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不管做什麽,都要看清自己的力量,不能莽撞,特蘭特祭司說得沒錯。”老庫薩嘴裏說着,眼睛卻瞄向了葛霖,“還要擺正自己的身份,知道事情的輕重。”
葛霖的好心情一下沒了。
他知道喬安的出現,或多或少還是引起了老庫薩的懷疑。
可這并不是老庫薩與兩位祭司的錯,謹慎小心,是人之常情,葛霖隻能用時間跟事實來證明自己。
“雖然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但也有了線索。别的事情明天再說,不管怎麽樣,科維爾解救了我們所有人的耳朵——你不能保證每個在窗戶下面彈唱樂曲的人,都有一副好嗓子。”
伊羅卡的話讓老庫薩哭笑不得。
葛霖脫口而出:“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嗯。”
葛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誰知道這樣調侃會不會讓某神惱羞成怒。結果就在他縮脖子想要假裝什麽都發生過的時候,那個單音節也傳到了葛霖與老庫薩兩人耳中。
所以說,真的很有經驗喽!
葛霖一臉懵逼地想,伊羅卡在地球大概能做一個音樂選秀節目的評委,還是專門鑒定情歌的評委。不管是男選手,還是女選手,不管是五十歲,還是十五歲,都可以根據嗓音條件跟歌聲裏飽含的感情,客觀評價每一位選手。
這是被荼毒了多少遍?
五音不全的人永遠比有天籁歌聲的人多,而且是多很多,西萊大陸的人都喜歡唱歌表白,不管唱得好不好,反正表達真心的時候必須要唱。
葛霖忽然心生同情,男神女神什麽的,也不好做。
老庫薩神情恍惚,不知道是被戰神自曝的事驚到了,還是他這麽大年紀了,卻從來沒有人在窗台下唱歌表白的經曆。
總之老法聖懷着滿心的糟糕情緒,随便進了一間卧室,不管外面兩個人了。
葛霖想要跟伊羅卡仔細解釋喬安的事,可是他一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那些過往雖然簡單,但也是一道深藏的傷疤,時間久遠已經愈合,要把它再次揭開,葛霖也不知道它會帶來什麽樣的痛苦。
葛霖猶豫了一陣,正要開口,忽然發現伊羅卡根本沒有等他。
看着又一扇關上的房門,葛霖動了動嘴,忽然感到全身無力,他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
蒙着魔獸皮毛的沙發十分柔軟,整個人都有陷進去的錯覺,葛霖感到身體毫不着力,落不到實處,就跟他飄蕩在半空中的心一樣。
這種不安的情緒,并不是異世生活帶來的。
葛霖記事以來,一直都過着這樣的生活,沒有親人,不知道故鄉在何處。
沒有人惦記他過得好不好,也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盡管在大學時交過幾個朋友,同事裏面也曾經有處得不錯的人,可是夜晚來臨時,葛霖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望着空蕩蕩的天花闆,時常感覺自己仿佛是漂泊在海上的一葉小舟。沒有航向,記不清來路,不知道什麽時候傾覆了。
葛霖閉上眼睛,他聽到自己歎了口氣。
然後他站起來,若無其事地走進伊羅卡旁邊那間卧室,習慣地活動了兩下筋骨,然後正常進行每天的鍛煉。
俯卧撐五十次,然後仰卧起坐五十次,接着換單手撐地五分鍾。做完之後,再把剛才那趟流程重來一遍。
這不是武技訓練的要求,葛霖隻是覺得每天不活動活動就骨頭發癢。
傷感的情緒還有一些殘餘,不過葛霖沒有繼續想了,因爲他已經習慣了,生活總要繼續,沉溺在傷懷難受裏可以解決問題嗎?不能。
葛霖暢快淋漓地出了一身汗,然後很自然地推開了盥洗室的門。
無意間發現科維爾家族盥洗室裏的魔法鏡子居然可以修飾容貌,葛霖忍不住玩了起來。魔法鏡倒映出人影之後,手指在鏡面上滑動,就能把短發改成長發,或者增加胡須。
葛霖先後給自己做了憂郁小生與絡腮胡海盜的造型,抹掉後又心裏一動,脫了上衣跑回來給自己增添腹肌,然後彎起手臂,欣賞着有六塊腹肌并排,同時有馬甲線人魚線的性感身體。
“不得了,原來我也很有天賦。”
葛霖自言自語,戀戀不舍地轉過身換個角度看,他再次驗證了自己是顔控的事實。
——如果不好看,就算鏡子裏面是自己都會嫌棄!
想起剛到西格羅的時候,因爲厭食變得蒼白消瘦的身體,葛霖就十分心塞,順手在鏡子裏面把自己皮膚調整成了小麥色。
看着看着,葛霖又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他低頭盯着爲了擺造型故意拉到髋骨的褲子,心裏艱難的掙紮。
不行,怎麽能沉迷魔法鏡的功能,還想把自己下身的寶貝也變大一些呢?做人要有基本的底線,不能這樣不要臉的!再說自己的也不算太小啊,明明很正常。
可是拒絕不了這份好奇心!
葛霖撓了撓頭,他發現鏡子裏“性感的自己”隻是做這麽一個動作也充滿了魅力,顔控真的沒活路了!
不管了!不就是放飛自我嗎?怕什麽!
葛霖迅速脫掉長褲,并沒有真的全裸,而是在鏡子上修改了内褲裹住的輪廓大小。
噫,不看臉的話,完全能夠當成一個陌生人欣賞……
葛霖微微轉身,雙手撫住後臀,學着雜志上模特的造型,還沒來得及看夠,他忽然聽到一聲門響。
葛霖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看到鏡子後面多了一個人。
盥洗室的面積很大,有一個浴池,還有捧着寶瓶的石雕,十多根金色立柱環繞四周,牆壁上描繪着漂亮的拱形花紋,門一旦關上,就巧妙地“隐藏”在了牆壁紋路上。葛霖關門時還贊歎了這種裝潢,現在他整個人都懵了。
因爲伊羅卡出現的地方,是另外一道門!!
葛霖在盥洗室裏放飛自我,怎麽可能不鎖門?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另外一個方向還有一扇門!他又不是閑得無聊,怎麽可能伸手沿着四面牆壁摸一遍,查看一間盥洗室裏有幾扇門?
話說回來,爲什麽那邊還有一扇門?葛霖大腦一片空白,差點以爲自己在做夢,等到他反應過來,猛地原地跳起,撈起褲子衣服就穿。
看到葛霖的狼狽模樣,伊羅卡抱着手臂靠在門邊,嘴角挂着一抹笑,等葛霖擡頭時,那個淺淺的笑容又消失無蹤。
“這是怎麽回事?”葛霖驚魂未定。
“……你選了跟我相鄰的房間?”伊羅卡慢慢走過來,葛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經曆過洗澡時什麽都沒穿,慌亂時拽起灰狼遮擋要害的事,又經曆了秒睡在餐桌、浴缸甚至挂在樹上的經曆後,葛霖以爲自己把一輩子能丢的臉都丢盡了,結果現實總是出人意料。
臉這種東西,隻要想丢,總有更多的可以丢!
葛霖絕望地聽着伊羅卡解釋:“這是兩間主卧,貴族們的習慣……即使是結了婚的夫妻也不會同房,共用一個盥洗室,兩邊都有門相通。”
這樣可以各自盡興,然後沐浴入睡。
“我,我不知道。”葛霖落荒而逃。
門重重地關上,伊羅卡走到魔法鏡前面,随手一點。
——這種煉金術成品,即使不會魔法也能用。
鏡子裏立刻出現了葛霖剛剛給自己“更改”的形象,而且并不是呆闆站着不動,還把葛霖剛才
在鏡子前擺的造型動作全部重複了一遍。
伊羅卡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目光從“人造腹肌”一直往下滑,最後停在某一處。
根據灰狼狄希斯的記憶,這裏的大小不符……
伊羅卡獨自在鏡子前笑了很久,才把魔法鏡的記錄抹去,随後打開通往葛霖房間的門,果然發現葛霖一臉糾結地坐在地上。
“去洗澡吧,我還有話等着對你說,你今天跟那個喬安談得怎麽樣?”
談到正事,葛霖立刻一掃頹廢,點頭說:“雖然那家夥口風很緊,但還是有點收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