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從嚴卓的記憶之中感受到那種絕望，那絕望排山倒海，将她這個旁觀者都壓得透不過氣。
張妍也害怕袁止戈他們的實力，但因爲那個預言，她不忍心逃離。
她想賭一把。
反正她骨子裏就是個賭徒，最愛找刺激。
隻要一想象到袁止戈那樣的勢力将會成爲她的敵人，她就覺得應該很刺激……
隻是，刺激歸刺激，她還是會感覺到害怕，這是必然的。
嚴卓悄悄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張妍的情緒。
他感受到了三分雀躍，六分害怕，一分雜亂。
而張妍也意識到嚴卓在用精神力查探自己，她有些無奈的輕咳了一聲：
“我是有一點害怕，不過無所謂。”
張妍明明知道對手多麽強大，也感到恐懼，卻還是願意接受一切。
嚴卓的心被觸動了。
“謝謝。”
他輕輕給了張妍一個擁抱，表達自己的感激。
想到自己剛才還想過給張妍洗腦，嚴卓覺得自己的心真是髒透了。
他對她有那麽點男女之間的心動，卻還能狠得下心要給她洗腦。
而她對他沒有那重心動，隻是友情而已，她卻依然願意陪着他送死。
嚴卓已經好久沒有道德上的罪惡感了，前世的一切早就将他的心折磨的冰冷如鐵。
而這一次，嚴卓産生了一丁點兒負罪感。
他覺得自己這個人真是……糟透了。
嚴卓用精神力傳給張妍一句：
“等我們收集到足夠的能量源，再研究拆隊的事，現在不适合。”
張妍點頭。
兩個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張妍去收帳篷，而嚴卓則去交代接下來的任務了。
而其他隊員卻覺得這倆人很詭異。
兩人面對面在角落裏站了半天，因爲溝通用的是精神力，他們看上去就有一種在“深情凝視”的感覺。
“深情凝視”之後，兩人又來了個擁抱，這情況，不讓人想歪也不可能。
不過衆人也隻當沒看見，沒自讨沒趣說什麽。
嚴卓建議大家繼續獵殺遊蕩的惡魔。
在輪回世界沒有進行下一步大動作之前，他們暫時不需要太激進，撿撿零散的惡魔殺就行了，免得成爲活靶子。
在山林之中尋覓了一會兒，嚴卓又靠他卓越的精神力找到了一個個遊蕩的惡魔……
一個上午，張妍他們跑斷了腿，也隻殺了四個惡魔。
惡魔還沒有集體出動，現在不是适合獵取能量源的時候。
張妍他們站在一條河邊休息加午餐，因爲惡魔數量比較少，壓力不大，他們也就沒那麽緊張，心情比較輕松。
休息快要結束的時候，耳朵比常人稍微靈敏一些的張妍聽到了幾聲微弱的呼喚。
她屏住呼吸，閉目認真捕捉着那個聲音。
确認了聲音的位置之後，張妍指着河流的上遊方向，問嚴卓：
“那邊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嚴卓眯着眼睛，笑了笑：
“是有個女人，感覺她快死了，我就沒多留意，原來她還能發出呼救聲？”
因爲剛剛被張妍激發出了一丁點兒道德感，再加上張妍給出了他肯定放心的答案，嚴卓現在的心情不錯。
所以，他破天荒的發了個善心。
嚴卓離開自己所立的巨石，向上遊走去：
“見死不救不太好，走，我們去救她一命吧。”
見嚴卓居然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張妍有些意外。
她淡淡一笑，跟着嚴卓一起向呼救的方向趕去。
當張妍和嚴卓到達那個呼救的女人身邊時，張妍眉頭微蹙，被那個女人的模樣吓了一跳。
這女人……太慘了。
她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瘦弱，身上都是髒污，頭發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滿頭滿臉的都是幹硬的血漬。
她穿得很單薄，露出的皮膚上都是淤青，一片蓋着一片，密密麻麻，臉上還長了一大片疹子，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最慘的是，這女人的腹部插着一根尖銳的木樁，傷口處還在緩緩流着血，要是再不救治的話恐怕沒幾分鍾就會死掉。
嚴卓笑眯眯的看着這個女人，背光的他一臉慈悲，宛若天神：
“要不要治療？”
看到嚴卓手心的治愈光芒，女人愣了一下，咬着嘴唇，默默點了點頭。
但她好像并不是很情願，反而有些恐懼被救助，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嚴卓已經在靠近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搜索了女人的信息。
這個女人是一個輪回者，卡片是空間，但異能不清楚。
在嚴卓的眼裏，人的記憶就像是一層層保險箱，最外層的記憶是可以随時可以探查的普通資料，以他四級的異能探查最外層記憶根本不會讓對方察覺。
而越是内層的記憶，對一個人來說就是越機密的内容，“開鎖”的難度也比較大，很容易讓對方察覺。
這女人關于異能的記憶就保存在了至少第二層的記憶圈内，嚴卓爲了不暴露自己的異能，沒有冒險去查看。
反正，隻要不是精神系異能者，他就不用擔心什麽。
嚴卓将手按在女人的腦門上，靛藍色的治愈光芒流向她全身。
而張妍則趁機将女人腹部的木刺拽了出來。
這女人的外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嚴卓首先治療了她腹部的傷口，女人恢複了一點血色，感激的看着嚴卓，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嚴卓的手推開，口中頻頻道謝——
“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們！這樣就可以了，不要浪費太多治療能力，畢竟現在能量源不太好找……”
而此時，女人的傷也隻治療了一半而已，她身上的淤青和疹子還沒有治好，整個人看上去依舊髒兮兮病怏怏的。
其實嚴卓的治療卡片此時顯露出了優勢。
在進入輪回世界初期，因爲獲取能量源比較難，異能都要省着使用。
但卡片依舊可以随意使用，也更好獲得，光是張妍這裏就積攢了幾十張卡片，可以供嚴卓救治幾百次瀕死之人了。
眼前的女人比較陌生，也很可疑，嚴卓不想暴露自己的異能和卡片，順着女人的意思，沒有再給她治療下去。
他擺出一張溫柔的臉，問：
“可以自由活動嗎？”
女人艱難的站起身，動了動四肢，扯出一個虛弱的笑臉：
“我沒問題，謝謝你們。我叫吳瑕，我……”
不等女人說完話，嚴卓就打斷了她：
“嗯，吳小姐，我隻是随手救你，不用太感激我，既然你有空間卡片，應該有自救能力，注意安全，和你的隊伍彙合去吧。”
說完，嚴卓就站起身準備和張妍離開。
見嚴卓他們雖然伸手相助了，卻不求報恩，吳瑕有些詫異。
也不知是失血過多腦子不好使了，還是一時急切，她脫口而出——
“啊？那個，我沒有隊伍！我這麽柔弱的女人，一個人真的活不下去啊！你們能不能帶上我？”
柔弱的女人？
這幾個字讓張妍挑了挑眉。
嚴卓微笑着轉過頭看着吳瑕，笑容冰冷：
“能混到第三個世界的輪回者，怎麽可能是柔弱的女人？”
話音未落，嚴卓就操縱着精神力場，毫不猶豫的侵入了對方的精神化形！
搜索了一下吳瑕的記憶，嚴卓發現她的記憶居然是一片空白，最後的記憶就停留在她故意弄傷自己來吸引張妍他們過來。
記憶缺失？
難道她也是精神力場異能者，故意洗掉了自己的記憶？或者她的隊友裏面有精神力場異能者？
爲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嚴卓微笑着收緊精神力，将吳瑕的精神化形一擊打碎！
吳瑕雙眼呆滞，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體征。
嚴卓本來不想殺她的，是她自己把目的暴露的太明顯。
顯然，她想靠苦肉計混進他們的隊伍，雖然不知道目的，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得知了吳瑕的古怪之處，張妍歎了口氣：
“她是故意把自己弄傷來騙我們的？浪費能量了。”
而且，嚴卓難得的善意就這麽喂了狗，這讓張妍有點遺憾。
嚴卓微微一笑：
“不浪費，至少消除了一個潛在敵人。”
兩人又檢查了一下吳瑕的屍體。
張妍搜了一遍身，卻發現了一件古怪的事。
吳瑕雖然死了，但她身上并沒有輪回者卡片！
而且，嚴卓也搜索了附近的空間，都沒有發現吳瑕的遊離記憶。
按理說，人死之後會有“靈魂”飄散在屍體附近，就算是輪回者也一樣，這太奇怪了。
死了，卻又找不到精神的痕迹……
“大意了，是分/身。”嚴卓知道對方是什麽了，他立即指揮張妍，“切碎屍體，越碎越好，别讓她的原身發現。以後碰到這種長相的女人，我們也要立即殺死。”
張妍點頭，走到吳瑕的屍體旁，用一對螳刀将她的屍體切成了碎片，丢進旁邊的河裏。
如今的張妍對這些早就麻木了，隻要确定是敵人，她幹起這種血腥事兒就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解決完這個女人的屍體，張妍和嚴卓對視一眼，返回到了隊伍中。
……
張妍和嚴卓走遠之後，惡魔烏爾打開了自己的精神屏障，現出身形。
烏爾站在河邊，看着水裏沉浮的屍塊，擺出了一個僵硬的吃驚表情。
烏爾捏着下巴，詢問身邊的幾個同族：
“你們覺得，嚴卓和張妍到底是什麽性格？我似乎不太明白。”
其他六個血蹄一族惡魔正經的分析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