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又是剛剛的聲音可這次是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怒氣
老闆瞪着小眼望向來人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臉上的嫌棄之色很明顯：“我說你這個叫花子也敢到這裏大放厥詞現在是一早我也不想跟你計較趕緊滾蛋要不然老子就把你打出去”
“砰”
老闆不禁吓了一跳看着拍到面前的這隻手更是吹胡瞪眼本就大的鼻孔越是往外擴張叫喊道：“好你個叫花子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拍桌子來人來來……”
本來硬氣的話到後來居然一下子軟了下來而那閻王臉也又恢複成菊花臉這來回瞬間變臉的功夫當真也是一絕活
讓他态度這般改變的原因則是拍到他面前的這隻手擡起來了然後櫃台碎了
對你沒聽錯是碎了整整一個檀木櫃台碎成木頭渣子了
其實此刻老闆的心裏正在滴血那可是近百年的檀木啊可再怎麽心疼也比不上心裏的震驚害怕老天爺呦他面前的這個女叫花子還是人嗎這什麽功夫啊僅僅用單手然後就這麽一奶奶的這要是剛才拍到他身上……
抖抖身子那結果想都不能想啊
“嘿~~”震驚之後老闆連忙走近低頭微微彎腰賠笑道：“這位叫奧不這位小姐我們這都是開門做生意小本買賣您要什麽我這就給您去拿何必動武傷和氣~~”
“少說廢話本小姐問你本小姐哪裏像叫花子”
清亮中滿是威壓的聲音又傳進老闆的耳裏他低下去的臉有瞬間的糾結偷偷擡眼掃了下面前的人這種糾結更加深刻
他好想說你哪點不像叫花子了
瞅瞅這一身破爛的衣服這灰塵撲撲的面容誰看都是叫花子
想是這麽想的但話可不能這麽說老闆擡起頭笑的很是燦爛說的很是真誠：“小姐說的這是哪裏話您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高貴大氣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一大早我這還沒睡醒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再加上小人生來就是小眼才會看錯您大人大量千萬别計較……”
“嗯”對面之人聽着這話滿意的點點頭：“你這說的倒是實話眼小沒關系不過眼瞎就不行本小姐除了通體的氣質還有這花容月貌以及世間少有的好嗓子你就沒看出來嗎”
沒錯了能這般不要臉的說出這樣的話也就隻有無顔了
這番話不僅讓老闆沒了言語連和無顔相識千年的媚娘也沒了言語
其實也不怪這個老闆以爲無顔是叫花子自從那日被暗算潑了青岩樹汁無顔身上破爛的紅裙就一直沒有換掉再加上連日來的一路疾走原本黑亮柔順的頭發也散亂了臉面上也有了灰塵和往日的形象相比可不就是叫花子
“顔小姐這世間第一厚臉皮當真是名副其實在下佩服佩服”
溫和清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闆不禁探頭望去這一看看呆了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他在這一刻才真正理解到此話的含義
白衣飄飄墨發飛揚身姿挺拔俊逸面容清潤聲音完美笑容好個翩翩君子
優秀的人會讓人嫉妒但完美的人隻會讓人仰望
而這位白衣公子就是那完美的人
“你放屁”
耳邊一陣震天吼成功的把老闆的思緒拉回
“莫虛僞是不是這兩日本小姐不稀罕搭理你你嘴皮子又癢癢了找罵是吧說到不要臉你也好不了哪去除了不要臉還特末虛僞看把自己捯饬的人模人樣的世間第一虛僞說的就是你”
無顔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她就是看不上莫塵的裝x你說同樣是風塵仆仆的趕路這貨怎麽就還是一身潔淨呢别說是身上沒有灰塵了就連頭發絲都沒有亂一根的這境界無人能及
莫塵聞言并不動怒這種話他聽的多了淡淡一笑道：“顔小姐的話在下不敢苟同整潔的儀容乃是一種禮貌一種教養若說這是虛僞那顔小姐這身難道就是真實這種真實恕在下這輩子也不想體驗”
無顔瞪眼怒道：“你什麽意思這是在說本小姐沒教養是吧”
“在下從未說過請顔小姐不要咬文嚼字”
再一旁看戲的媚娘這一刻敏銳的發現莫塵的情緒有些波動卻不似怒氣隻能捕捉到他上揚的嘴角不經意的有絲僵硬
這一發現讓媚娘不由挑挑眉她無法揣測莫塵的心理因爲在她看來若是生氣在無顔剛才說莫塵虛僞時就該生氣爲何剛才無情緒反而現在有異樣呢
而無顔可沒有注意到莫塵是什麽情況若是她知道莫塵的異樣情緒沒準還會歡呼出聲因爲對于她來說能夠挑起莫虛僞的情緒那就是勝利
她叉着腰繼續道：“這怎麽是本小姐咬文嚼字莫虛僞你就是這個意思沒錯本小姐還就告訴你了本小姐就是沒教養本小姐在這世間存活太久忘了許多東西包括所謂的父母因爲這在本小姐看來能忘掉的必定是不重要的所以本小姐認爲本小姐沒有父母自然沒有教養這麽說你滿意了”
無顔挑着秀眉一臉不在意的看向莫塵等待他的回擊可沒想到莫塵一個字都沒說反而垂下眼簾也不知在想什麽
“喂”無顔皺眉：“你在想什麽怎麽被我說傻了”
話音剛落正對上他擡起的眼眸那深邃的黑眸隐約劃過幾縷暗潮
無顔不禁一愣：“你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莫塵依舊注視着無顔目光不移：“在下從未聽顔小姐說過這樣的話好個能忘記的必是不重要的很有道理”
他的話誰也沒有接因爲這番話說的很是低沉完全不似以往
無顔和媚娘互看一眼皆爲不解
“呵~”莫塵又是輕笑一聲：“顔小姐和媚娘小姐在這先選衣裙在下去尋住處”
微微颔首便轉身離去看的無顔和媚娘更是一頭霧水
媚娘道：“他這是怎麽了我們很着急尋住處嗎”
“本小姐哪裏知道”無顔撇撇嘴：“别管他他這是又抽了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的”
“奧”
媚娘了然的點點頭也不再糾結轉頭對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更是疑惑的老闆抛個媚眼：“老闆~~奴家這走了好久的路了~~是腰也痛腳也痛~奴家也要一身衣裙~~奴家要桃粉色的~~因爲隻有桃粉色才能配得起奴家的氣質”
“嘿嘿”被媚娘軟糯的聲音和那的媚眼攻擊下老闆果然承受不住連連柔聲說：“好好累了吧來來快坐這裏歇歇要桃粉色的衣裙是吧有這就給你拿~~”
“诶老闆~~”媚娘叫住他狐媚眼微微迷離輕啓紅唇：“記住了奴家要緊身低領的款式~~~”
老闆瞪大他的小眼一把捂住鼻子透過手指的縫隙能看到有鼻血正流出：“好好桃粉色緊身低領……”
看着老闆恍恍惚惚的去拿衣裙無顔那個叫鄙視啊她是發現了還真就沒有人類逃得過媚娘的魅惑這麽一想莫虛僞也是有優點的至少對于女人有自己的原則
诶無顔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她怎麽想起了那貨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他看自己的眼神感覺像是很複雜又像是很很深沉……
深沉無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就她和那貨有什麽深沉可言
搖搖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統統摒棄這才仔細的看着四周的衣裙
“顔小姐……小生小生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媚娘和無顔回身望去門口的台階處正趴着一個人影渾身黑漆漆的蓬頭垢面根本看不清楚長什麽樣
他正是柳歌吟
“你還敢說”無顔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幾日是虧到你了嗎烤的鳥魚吃的比誰都多還他奶奶的跟我在這喊餓你回頭看看呆和尚看看他原本圓圓的小臉都尖下去了捏起來手感都沒了都是你搶他的吃食”
當事人了淨呆愣的站在門口若不是那時不時還眨的眼睛很容易被别人誤以爲這是個仿真的泥人
柳歌吟緩緩坐起身搭攏着腦袋無力道：“小生也不是有意的可了淨師傅進食實在太慢又很少言語小生怎知了淨師傅吃沒吃飽再者說這一路疾走消費體力自然餓的極快”
“哎喲喲~~”坐在一旁的媚娘可不幹了嬌柔瞪眼道：“你這臭書生真是滑頭這一路基本上都是奴家帶着你走你又哪裏出力了作什麽樣子依奴家看讓你餓一餓也是好的沒了力氣說話正省的奴家還費力氣封你的啞穴”聞言柳歌吟不由撓撓頭嘿嘿一笑：“小生先謝過媚娘小姐相助不過小生說的也不是謊言小生本就是一屆書生沒什麽氣力稍微走動就很消耗體力這一消耗體力就很餓說來慚愧就是因爲小生能吃家中才如此清貧可這啞穴是萬萬不能再點了若是媚娘小姐厭煩小生定會少些言語就是”
“哼~~”媚娘撇了他一眼哼唧一聲算是認同
“不過”他皺着眉頭又道：“剛剛莫塵公子爲何走了小生覺得他似是心情不大好”
“哦是嗎”無顔上挑了下眼皮蒼白精緻的小臉上竟有一絲魅惑不經意的展現出
柳歌吟看的一愣呆呆的點了點頭而他身後的了淨依舊沒有其他動作隻是稍快的眨了眨眼
這邊說的火熱而那邊獨自走開的莫塵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客棧反而坐在一處茶樓裏要上了一壺清茶獨自飲茶
杯中的袅袅霧氣遮住了莫塵的臉也遮住了他臉上的情緒沒有人看得到此刻他那面若冠玉的臉面上挂着的不是完美的笑容而是淡淡的落寞
舉起茶杯輕啄一口四周是繁華的他獨坐如蓮在霧氣缭繞的茶館裏竟像是一片虛無
風穿過窗戶掀起他的白衣墨發畫出了一副優美而又孤獨的畫卷
隻聽他輕喃出聲：“還能堅持下去嗎……”
放下茶杯垂下眼簾霧氣使得他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挂上了細小的水珠輕輕顫動如美人蝶衣在這張完美俊逸的臉上展翅鴻羽
突然他神情一冷透過窗戶望向街道
此時繁華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而有一人站在其中竟是格格不入
他身着深藍色勁衣明明手中無物卻總讓人感覺有一種冷厲之氣就像一塊千年玄鐵制成的利劍鋒芒不可視
他正是半神秋少謙
莫塵注視着他黑眸幽深似有風暴在湧動嘴角緩緩上揚竟展現出一絲冷酷的邪魅之色
像是有所感應秋少謙停下腳步猛然擡起頭望向茶館二樓窗戶大開可桌上卻隻留有一袅袅茶杯空無一人
他收回目光劍眉微皺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縷殺氣櫻紅的薄唇抿得更緊完美的展現出他刀削般的俊臉
四周過路的人們皆偷偷瞄視尤其少女居多可她們心中也在歎息這樣的男人是想愛而不敢愛啊……
秋少謙對于這些注視連一個眼光都沒掃去對于他來說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有完成任務
其實他有時候也不懂這些凡人心中的想法六界中隻有人界的生命是最爲短暫的他不明白爲什麽這些凡人明明知道自己隻有幾十年的壽命卻還是把生命浪費在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比如貪癡比如愛恨
因爲這些在他看來都是傻的所以他不理解
眸中閃過一抹輕諷他尋着氣味繼續前行此時正是巳初（大約9點）南方溫暖的陽光讓行人們感受到春天的提前到來
可對于秋少謙來說這樣溫暖的陽光照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軀上能感受到的隻是冰冷
他是一個能讓陽光凍結的男人
﹍﹍﹍
“啧啧瞧瞧您們可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啊這一身穿在身上當真是耀眼無比啊”
成衣店老闆哈着腰說着吹捧的話話是對這無顔等四個人說的但他明顯隻看媚娘一人
無顔扭動着身子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卻怎麽看怎麽别扭
這白色的衣裙她不知道她以前忘卻的歲月有沒有穿過但至少自有記憶以來就從未穿過這樣的顔色
“顔小姐這身當真是應了那句潔白無瑕美人如玉小生深覺驚豔”
柳歌吟看着無顔的窈窕身姿不自覺的說出這番話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也明白眼前的這個女鬼看上去很是不好惹但其實本性不壞至少他未曾見過她吃過人這同他想象鬼完全不一樣想來她是一善良的鬼
“哦”無顔看向一臉癡迷的柳歌吟輕揚紅唇：“你這書生打扮打扮也是能看的”
“嘿嘿”無顔的話讓柳歌吟不由憨笑出聲随即又作了一個揖清俊而消瘦的臉上滿是誠懇：“小生在這裏謝過無顔小姐贈與的衣袍實不相瞞這是小生第一次穿錦衣華服定會好好珍惜奧還有小生還要謝無顔小姐肯帶小生回揚州救了小生一命讓小生不至于餓死在路上小姐之恩小生實在無以爲報”
“呵~”無顔不由輕諷一笑：“不必把本小姐說的如此聖潔本小姐隻是随性而爲若是哪天你不順本小姐的心了本小姐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扔下你可知”
柳歌吟舔舔幹裂的下唇點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視着無顔：“小生知曉小生也在此承諾絕不會成爲小姐的累贅其實無顔小姐不必說的如此無情不管别人是怎樣看待小姐但在小生看來小姐就是善良的就是純潔無瑕的”
“呵呵~~”無顔低頭一笑眼中的諷刺卻是更大挑着秀眉紅唇輕啓又是一抹的魅惑之色：“是嗎那本小姐真是謝謝你了”
這樣的她讓柳歌吟再一次的看呆了然後猛然回神正對上無顔似笑非笑的眼眸噌的一下他的薄臉皮通紅一片腦袋一下子低了下去再不敢和無顔對視
“呵~”淡諷一笑無顔回收目光再次看向銅鏡中的自己
潔白無瑕嗎可笑可笑至極
曾經她以鮮血爲自己洗禮的時候可沒人對她說過這個詞
她不是純潔的也不屑于做到潔白無瑕在她看來這四個字隻是人們臆想出來的
這世間的一切有許多的色彩唯獨沒有真正的潔白因爲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灰黑色的這一點她同莫塵的想法是一緻的
所謂潔白隻是表面從另一方面來說黑就是白白也就是黑就連擁有純淨靈魂的柳歌吟也有他的污點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中隻要有一種情有了執念黑暗就會侵襲他的靈魂
“本小姐不穿這個給本小姐換一身”
對着銅鏡看了半天無顔還是各種看不順眼
“诶~~”
此話一出媚娘可不願意了扭着腰走近無顔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顔顔啊~這身衣裙真的正配你呢你相信奴家奴家的眼光是不會錯的再說了你身上的這身可是這家店裏最最名貴的如果這你都不滿意那你别想再找更好的了反正奴家是找不來第二隻天絲蛛”
“沒錯沒錯”一旁的老闆也連連點頭話說的頗有些自豪：“本店可是百年老店别說是這蘭雲鎮就說在整個江南那也是有名的小姐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絲緞動用了織娘百名耗時三年才織成的穿上去身輕如燕冬暖夏涼不是小人自誇啊就是當今公主穿的也就是這個了”
深呼口氣無顔看着四周确實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無奈便點頭說道：“行了就這個吧”
“嘿嘿”老闆笑的很是燦爛：“那好不多四件華服一共兩百兩”
“什麽”最先喊叫的是柳歌吟他瞪着眼一臉不可置信：“兩百兩就這四件衣服”
老闆輕蔑的瞟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們是一起來的他才不會讓這種人進他的店裏：“沒見識的書呆子就這兩百兩我還給你們打了折扣呢”
“行了”無顔皺着眉頭一臉不耐煩：“媚娘給錢本小姐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本小姐要休息”
“啊啊”被突然點名的媚娘一愣茫然的瞅着無顔：“可可奴家沒有銀錢啊~”
“你沒有”
媚娘頓時委屈的撅起紅唇扭了扭纖腰完美身材一覽無餘：“奴家可是跟着顔顔的是顔顔包養的人~~哪裏有銀錢再說了這銀錢不是一直都在莫公子手上嗎”
“怎麽果真是叫花子”那老闆一聽沒錢立刻挺直了腰闆瞪大他那蒼蠅小眼怒喝道
他是懼怕這個女漢子的掌力但一碼歸一碼買東西要付錢天經地義理在他這不是
“唉不不是的對不起小生這就把衣袍給您脫下來了淨師傅快把衣袍脫下來吧”
柳歌吟急忙沖着老闆擺手額頭上的汗都急的留下來了眼看着就要上手對了淨扒衣
“等等”無顔一把把住他的手皺眉不滿道：“你說你這以後跟在本小姐身邊就這性子這般軟弱實在給本小姐掉價”
“啊可可……”他茫然的眨眨眼
“媚娘交給你了”
在他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感覺衣領被抓住然後整個人都被提起來了随即撲面而來一陣疾風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身處街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