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下了山神廟,沒有直接回城,他打算随便走在。
既然決定明天開始要更加努力了,今天當然要好好玩耍。
其實他努力的方向,可不在修行,而是認識更多的修士,不問高低貴賤,隻要是修士就行,總能給他帶來法力。
情緒轉化的法力,就像進食,一開始有味道,進了肚腸,也就那回事。
當然,食不厭精脍不厭細,能吃到精細糧食,誰也不想吃糙米。
隻不過,就算天天有山珍海味,熱愛美食的人,還是會到處去尋找新的美食,正如家花不及野花香。
沒嘗過的滋味,永遠是最好的。
徐清到處閑逛時,還找到一些滋味不錯的野果,他記下味道和形狀,到時候讓九兒幫他摘一些,可以請十四娘幫忙釀制成果酒。
畢竟人遇到傷心事時,有其他事情做,可以轉移注意力。
“看來我本性還是善良,否則不會如此爲他人着想,這樣的我,才不會是什麽天魔主。”徐清還是不太相信顧滄海的話。
因爲照顧滄海之言,徐清不是清風觀主,大可能是天魔主了。
他明明有藍星的記憶,隻是藍星一個普通人。
大概是命運決定了,讓他占據清風觀主的身體。
他便是想推辭,也不知如何推辭,稀裏糊塗就走到今天。
做了神仙,就沒有生老病死,而且這世界他還孤家寡人一個,少了許多作爲凡人的痛苦。
果然得到一些東西,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徐清一邊吃野果,一邊沉思。
“兀那道士,請留步。”
徐清回頭,看到一個提着水磨禅杖的大和尚。
真是大和尚,雄赳赳氣昂昂,要是長些頭發和胡須,活脫脫是山裏的劫匪,道上的強人。
徐清倒不懼他,緩聲問道:“大師有什麽事?”
大和尚哈哈笑道:“趕了一路,有些口渴,見你吃果子很香,還請你借灑家幾顆果子吃。”
徐清不禁一笑,道:“都是山裏來的無主之物,何談借,大師喜歡我給你幾顆便是。”
他遞了三顆果子。
大和尚忙接過,一口咀嚼,吞進肚子裏,他道:“卻不過瘾,再舍幾顆可好?”
徐清微笑道:“算了,剩下的都給你。”
大和尚眼睛清亮起來,道:“好道士,當真爽利。灑家至深,在五台山清涼寺出家。你往後有事,可來五台山尋我。不過你既然做了好人,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灑家出門沒帶錢,給你幾顆果子勾起酒瘾,你舍灑家一些銀錢,讓俺過河尋個酒家,放開肚子喝一場行不。”
徐清聽到五台山、至深這兩個關鍵詞,就明白這人是顧滄海所言的高僧。不過他如今身負無相心訣,隐藏了氣息,眼前的和尚未必認得出他。
何況顧滄海還透露過,正道大派中見過他畫像的人并不多。
至深和尚說不定真沒瞧過他法像。
不管認不認識,說說話自不打緊。而且直到現在,徐清才從對方身上收獲到一點法力,隻是氣息純正,不遜色顧滄海。
還得多聊聊。
比起法力,舍一點銀錢,不算什麽。
他取出一兩銀子,遞給至深和尚。
至深一把抓住銀子,道:“還有麽?”
徐清輕咳一聲,道:“一兩銀子足夠買一缸子酒了,還不夠嗎。”
至深道:“道士,你光喝酒不吃肉啊。我跟你說,現在肉價可不便宜。你還有多少,隻管拿出來,權當是灑家借你的。清涼寺不會賴你的錢。”
徐清又拿了五兩銀子。
至深趕緊揣進懷裏。
徐清悠悠道:“我要是跟清涼寺說你是借錢買酒買肉,廟裏的和尚怕是一分錢都不會給我。”
至深摸了摸腦袋,憨笑道:“你說的對,那我請你喝酒吃肉去。”
徐清忍不住翻白眼,倒不是因爲這厮拿他的錢請他喝酒吃肉,隻是銀子撒下去,沒見這和尚有多少感激,收獲的法力微乎其微。
至深和尚見徐清臉色,大笑道:“好了,和尚過河,還有兩件好事做,屆時能發一筆财,見者有份,我分你一半。”
徐清奇道:“你過河就能發财,何必拿我的錢去買酒買肉。”
至深道:“那錢又不能立時到手,和尚酒瘾卻是現在就犯了,這叫江湖救急。”
徐清禁不住莞爾。
至深三兩口吃掉果子,到了前方渡口。他和徐清尋了個船家擺渡過去,船錢還是徐清付的。
因爲和尚說他是銀子,船家不好找錢。徐清正好還有散錢。
徐清也不跟他計較。
到了對岸,竟有官吏士兵看守渡口,原來附近鬧起瘟疫,本縣的官吏士兵把守着各方要道,防止有人帶着瘟疫進入縣裏。
和尚下了船,就對爲首的官員道:“待會有五個黃袍人過河,他們手裏提着燈籠,你們千萬别讓他們上岸,要是他們想硬闖,就拿着我紙上的符給他們看,保準他們轉頭就走。”
他從官員身邊的一沓白紙上抽出一張,順便拿了筆,畫了一道符。
“這符三百兩銀子,童叟無欺。你們縣南邊一半的村子半年沒下過雨,和尚可以給你們做一場法事,下一場雨,也隻要三百兩銀子。”
官員接過符,卻不太信。
和尚笑道:“待會那五個黃袍人來了,你照我說的做,屆時自有分曉。你再來離這渡口最近的酒家尋灑家便是。錢可以等下了雨,一并給灑家。”
他話音剛落,徐清也畫了一張符,跟和尚的符樣子差不多。
徐清向官員微笑道:“法事和符,一共五百兩銀子。你待會亮我的符,驅趕黃袍人,事後去最近的酒家尋我,錢下雨之後給。”
官員将信将疑的接過符,今天的事,透着邪門,他實在拿捏不準。
這時候旁邊走出一名剛上岸不久的镖頭,正是徐清在山神廟救下的馬镖頭,他先是朝徐清拱手,随後向官員道:“還請大人相信這位仙師的話,小人願以順遠镖局的名義爲仙師擔保。”
官員心想,順遠镖局家大業大,聲名遠播,既然肯爲徐清擔保,且這錢不用立即給,信了徐清的話自是無妨。
他朝徐清點點頭,道:“就依仙師所言。”
和尚生氣道:“道士,你怎麽搶和尚生意。”
徐清笑道:“貧道也不富裕,多謝大師介紹這筆生意,待會喝酒吃肉的錢,我就不找你讨要了。”
他适才舍了銀錢,沒從和尚身上撈到多少好處,現在搶了和尚生意,倒是引起和尚怒火,收獲到遠比剛才多的法力。
隻能說這世道容不得他做個好人。
和尚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望着徐清道:“灑家這酒吃不痛快,你再給灑家一點銀子吃酒。”
徐清輕笑一聲,道:“咱們一起去,你吃多少,都算我的。”
和尚道:“道士要說話算數。”
徐清微微颔首。
另一邊馬镖頭道:“徐仙師,你和大師吃酒,小人想陪你一同去,到時也不敢跟兩位同桌,隻消能讓小人爲你們結賬,便是小人的福氣了。”
徐清灑然道:“不必了,待這裏事了,你可以随這位大人一起來酒家見我。”
馬镖頭先是失望,後又驚喜。
就這說話的功夫,徐清和至深已飄然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