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而食,能獲不老之術。”
徐清都忍不住想合上冊子。
就這?
說的誰會老是的。
他摸了摸身上的龍鱗,那是小白龍所贈,冊子還不如龍鱗呢。至少他心裏對着龍鱗說讓雨停,雨就真的停了。
徐清已經尋到龍鱗的一個用處,那就是可以改變小範圍内的天象。還不用耗費法力。
多有用處啊,以後穿上道士服,登壇作法,還能掙不少錢。
哎,這一不小心,又讓徐清想起自己沒多少錢的事實。
算了,他現在長生不老,還會法術,掙錢的事可以慢慢來,不急于一時。
拖延癌到了晚期,本來就無藥可治,徐清已經放棄治療。
徐清捧着冊子,猶豫一下,沒有合上。
翻都翻開了,不妨繼續看看。
看一眼又不吃虧。
他往後面翻看下去,發現剖心而食隻是這冊子内容的第一步,乃是一種獻祭。通過自己挖出自己的心髒,慢慢咀嚼的過程中,心裏念誦一段詭異邪惡的禱告詞,便可以獲得冥冥中的一股邪惡力量加持。
這還不算結束,後面還得給自己找一個墳墓,墳墓的風水一定要至爲兇邪,還得給自己打造一口棺材,按特定的手法在裏面釘上釘子,再通過一系列邪惡法事,在墳墓裏呆上七七四十九天,最終揭棺而起,就可以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邪。
不老之術便算是初成。
但此後便得以心肝爲食,不時禱告祭祀。
同時冊子上面還有一些邪惡的法術,都是以不老之術爲根基。
徐清看完,隻覺得這冊子的内容十分惡心,還好他剛剛沒吃飯,否則全得吐出去。
如果這冊子如果落在别人手中,怕是能造就一個兇狠恐怖的妖邪出來。
“還是毀去吧。”
徐清用手将冊子撕碎,結果不一會小冊子就自己還原。
他用火将其燒爲灰燼,沖進水裏,結果也一樣。
小冊子有一種不毀的特性。
徐清試了一些辦法,沒有将小冊子毀去。
“難不成得找個地方将小冊子藏起來?
徐清思忖一番後,找來紙筆,他先是調了跟小冊子上字迹一樣的墨水,開始模仿上面的字迹,在裏面添了許多前後不通的道家典籍的句子。
小冊子的内容陰邪無比,他就加了一些至剛至陽的内容,又深奧晦澀。
什麽陰極陽生,老陰生少陽的内容,用最深奧難解的文字在小冊子内容的空白處填上去,又順着筆劃,将原本一些能改動的字,添上幾筆。
總之内容被他改的面目全非。
如果真有人能順着上面内容練出東西來,估計又是一個瘋瘋癫癫的歐陽鋒了。
他改完之後,注目良久,發現他添上的内容已經完全跟小冊子原本内容融爲一體,看不出絲毫修改的痕迹。
似乎小冊子自動融合了徐清添加的内容。
這應該是道法自然的作用。
徐清十分滿意這結果。
他想了想,又在小冊子的封面上起了一個名目。
“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又在開篇第一頁添上一句。
“欲成神功,須得自宮。”
然後翻到小冊子最末尾用蠅頭小楷寫上。
“先練神功,方可自宮。如先自宮,必不成功。”
做完這一切,徐清輕歎道:“如果最後這段話得自宮之後才能看到就完美了。”
他話音剛落,末尾的蠅頭小楷便即消失不見。
徐清不禁有一絲絲臉紅,是不是事情做得太絕了。
算了,以後看誰比較壞,就讓他花極大的代價來換取小冊子。
徐清通過近來的事也摸出一點道法自然的門道。
不是他随便想弄什麽法術出來便能弄出來,而是出必有因,行必有果。創法時,總得在有意無意間,刻意爲之,卻是不成的。
還真有點像仙人行走世間,不以法術亂人道,凡事總得有個因果由來。
這些法術創出來他就能完美使用,威力在于他注入的法力多寡。
所以他不需要知其所以然。
正是得魚忘筌。
對于道法自然的天賦,他暫時隻摸索到了這裏。
他既然有了這個能力,自是先用着。而不是把時間放在尋根究底上。
譬如一個人生來有億萬身家,卻想着如何才能賺到億萬身家,豈不是自尋苦惱。
徐清也不打算告誡自己,天大機遇,他能得之,亦可能會失去。無論得失,都要保持一顆平常心。
那是不必要的。
得是一種心态,失仍是同一種心态,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得即是得,失就是失。
得了歡喜,失了苦悶。
這本就是人心應有的變化。
畢竟人心不是石頭。
隻消别讓得之歡喜,失之苦悶将自己困住便成。
這是他讀了四十年道經的心得。
太上忘情,乃是脫離情對人的桎梏,而不是如石頭一般冷冰冰,沒了七情六欲。
斷情絕欲,亦是聖賢所不取。
當然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從沒想過加諸于别人身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以及對人世的看法,選擇了一種,便得接受這一種活法的代價。
所以富人得到了金錢,便失去了煩惱。
徐清得到了道法自然,便失去了修煉法術的成就感。
徐清于是安慰自己,努力修行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修行,一定很輕松。
“公子,我給你做了衣服,你來試試?”徐清剛自我安慰好,就聽到宦娘的聲音。
徐清點點頭。
随後宦娘拿進來一件月白色的道服,服侍徐清穿上。
衣服的質感很柔和,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徐清照了照銅鏡,果然好衣服要配上好人物,才能體現出衣服的好來。
現在這道服便展現出一種出塵之氣,将他骨子裏的自在灑脫,超塵絕世的氣質釋放出來。
徐清很滿意道:“不錯,你再給我做一個小袋子吧。”
他決定将小冊子和龍鱗随身裝進一個小袋子裏。
主要是将小冊子藏在家裏,給宦娘看到卻不好。畢竟小侍女可能以爲他練了這破爛功法。
屆時說不清楚,總不能讓他親身給小侍女示範一下,他身體是完整的吧。
沒必要,真沒那個必要。
嗯,這也是創造需求,等袋子做好,徐清想試試能不能給小袋子來個袖裏乾坤之術,或者納芥子于須彌。
宦娘道:“好啊,不過咱們這裏不靠海,否則可以尋一份鲨魚皮做個小袋子。其實龍皮最好了,才配得上公子。”
徐清心道:“龍皮沒有,龍鱗倒是有一片。不知那小白龍回去後,還會不會回來報恩,到時候找它要一塊皮。”
…
…
“小青,我皮癢。”
華山天池,小白龍對小青龍道。
“該不會要脫皮了吧。”
“不會吧,應該沒這麽快,你給我撓一下癢。”
“好。”
“喂,你幹嘛騎在我身上。”小白龍憤憤道。
…
…
最終宦娘決定找一隻作惡多端的妖,剝掉它的皮給公子做小袋子。
其實狐狸皮也不錯。
她想到山上的狐狸。
不過公子估計是不舍得。
到了傍晚,溫玉春回來,他來回複徐清,隻發現此前迷惑葛老爺的狐妖消失了,葛夫人對他很感謝,以爲是溫玉春勸說了徐清,徐清出手相助,方有此果。
因此葛夫人想要将女兒嫁給溫玉春。
溫玉春沒有答應,他見李傀儡元氣虧損很厲害,因此彈了百鳥朝鳳,幫助李傀儡快點恢複元氣。
他彈琴時有一個很美麗的姑娘在偷聽,溫玉春彈完琴之後,姑娘來見他,向他拜謝。
原來姑娘是葛員外的女兒,叫做鳳舞。溫玉春跟她聊了好一會,相談甚歡,最後依依惜别。
溫玉春将事情如實告訴徐清。
徐清從他嘴裏的一字一句裏隻聽出了兩個字——“後悔。”
徐清安慰道:“玉春,你正是勇猛精進的時候,拒絕葛夫人的婚事是對的。等你修煉有成之後,自然可以娶妻生子。”
溫玉春道:“先生教誨的是,其實我還想問問先生,照我如今的進度,啥時候能修煉有成?”
徐清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你近來頗有精進,修行的不錯。”
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溫玉春心中一喜。看來他要更加努力修行,方能不負先生的教導。同時,也早點修行有成,好跟鳳舞姑娘表明心迹。
從前他是不信一見鍾情的,現在他信了。
因爲鳳舞姑娘比他從前遇見的任何一名女子都要溫婉動人,且那麽地善解人意,何況她還十分美麗。
徐清接着道:“大概等個一兩甲子,你就可以小有所成了。”
徐清是一副這時間很短,你很不錯了的口氣。
但這話隻讓溫玉春心中的希冀變爲失望。
哪怕隻一個甲子,鳳舞姑娘也老了啊。
徐清見溫玉春露出苦惱之色,安慰他道:“其實你若喜歡那位姑娘,也不是沒辦法。”
溫玉春聽到後,道:“先生請說。”
徐清道:“等那位姑娘老了以後,她也肯定嫁人生子,你可以娶她孫女或者曾孫女,再續今日的緣分。”
他随後悠然道:“咱們修行人結了緣法,一定要了結啊。”
溫玉春不由大爲失望,他道:“先生,這怎麽可以呢。”
徐清恍然道:“原來那姑娘就算老了,你也還是喜歡她。這也行,一般夫妻中,男子容易死在女子前面,你等她夫君死後,也可以跟她再續前緣。”
旁邊宦娘看出徐清在逗弄溫玉春,莞爾不已。
溫玉春也反應過來,撓了撓頭道:“先生,你在戲耍我。哎,我就不該動這心思,往後我不去葛府了,專心修行。”
徐清微笑道:“我吩咐你要去葛府看那字帖的事,你怎能半途而廢。何況修行人怎麽能因爲兒女情長會害修行,就刻意逃避呢?須知世不可避,如魚之在水。”
“好一句世不可避,如魚之在水。閣下果是高人。”牆外有人悠悠輕歎。
徐清往外面看去,但見得一羽衣大袖的道士自牆頭上空出現,徐徐而下,仿佛足下有一層層無形台階,他仍是悠悠然道:“貧道崂山廣甯子,見過道友。”
他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忽地雙膝一軟,沒穩住身形,滑跪在庭院裏,塵土飛揚。
道士不由面紅耳赤,他數日數夜不眠不食,一路不停地施展搜天索地大法,找一個從崂山逃下來的雜役。剛尋到他,問出一件要緊事的眉目後,便一路不停往徐清這趕來,以至于施展歩虛蹈空之術時,因開口說話,導緻體内真氣不純,在最後一步栽了跟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