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飄然而去,九兒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待得她醒悟,徐清已經杳然不知所蹤了。
她揉了揉衣袖,聞了聞,惆怅道:“我鼻子沒十四娘好,聞不出徐仙長是什麽味道呢。”
“對了,他剛才讓我往後好好練劍,可我……可我記不住。”
她剛才看徐清在大殿裏舞劍,跟徐清彈琴高歌一樣,都很吸引人。至于内容是什麽,她一個小狐狸哪裏記得清楚。
她又不喜歡打打殺殺。
隻是徐仙長既然叫她練劍,萬一下次上山,要看她劍練得怎麽樣可咋辦?
真愁狐。
“算了,家裏柴火少了這麽多,我還是先去砍柴吧。”九兒覺得練劍是煩心事,因此不願意深想。
隻要不要老想着煩惱,就可以當做沒煩惱啊!
她可是一隻聰明狐。
九兒不由笑起來。
“喂,你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麽。”身邊忽然有聲音響起,吓了九兒一大跳。
她拍了拍胸口,道:“你回來就回來,怎麽突然吓我一跳。”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
“哼,我不聽你的解釋。還有,咱們是狐,又不是人。”
“我們得了人身,怎麽不是人。”十四娘認真道。
她忽然動了動瓊脂一般的鼻子,道:“豺狼妖來過?”
她說話間湊近九兒,聞了聞,驚訝道:“他也來了?”
“他是誰?”九兒迷迷糊糊問道。
十四娘沒好氣道:“之前抱你那個。”
九兒恍然道:“你是說徐仙長啊。剛才打雷,他抱了我。你知道的,我怕雷聲。”
“知道了。”
十四娘頓了頓,又道:“這些劍痕是徐仙長留下的?他趕走了豺狼妖?”
九兒道:“算是吧。”
她将剛才的事告訴十四娘。
最後惆怅道:“都怪你,我本來就要忘了練劍這回事。”
十四娘當做沒聽見她的話,繞着劍痕走了一圈,她又去撿起一根樹枝,以樹枝爲劍,輕輕比劃着。
不知不覺間,樹枝越動越快,到最後大殿裏充斥着潇潇劍氣。
十四娘的身影亦出現在大殿各個角落,不知何時,所有身影融合爲一,十四娘收劍背手,那根樹枝便化爲飛灰。
九兒拍掌道:“對對對,這劍法就像你使得這樣。你怎麽會的?難不成你之前在旁邊偷偷瞧?”
十四娘翻白眼道:“劍痕裏有劍意,你用心就能感受到。”
九兒盯着劍痕,随後揉了揉眼睛,道:“我什麽都沒看出來啊。”
十四娘歎口氣道:“算了,我教你。”
九兒嘻嘻一笑道:“那就好。”
十四娘見她神情,不禁搖頭,說道:“這是仙家的劍法,你啊,一點都不珍惜福緣。”
九兒道:“反正我又不想成仙。哎,你早回來多好,就可以看到徐仙長,他舞劍跟彈琴一樣吸引人。他還向我問起你呢?”
十四娘微微好奇道:“他問我什麽?是不是有關修行的事?不對,他怎麽知道我的?”
她又拍了拍光潔白皙的額頭,道:“我怎麽跟你一樣不動腦子了呢,他是仙家,想知道我很容易的。”
十四娘真想問問徐清,她還要修行多久才能成仙。
九兒道:“他說他是猜到的,而且覺得你跟我一樣漂亮。”
十四娘心道:“那他可猜錯了,我比你漂亮。”
這話可不能說,姐姐會生氣的。
雖然她是妹妹,但是九兒更像是妹妹呢。
十四娘道:“是這樣啊。他應該還會再來吧,下次他來,如果我不在,你請他多留一會。我藏在床底下的猴兒酒,你可以請他喝。然後你讓小灰去通知我,我馬上就回來。”
猴兒酒是十四娘最寶貝的東西,連辛老丈想喝都喝不着。
小灰是住在山神廟的麻雀,已經有靈性,會吞吐日月精華了。不過它最喜歡十四娘,無論十四娘走多遠,小灰總能知道她在哪。
徐清對十四娘成仙很有幫助,所以十四娘舍得請他喝猴兒酒。
九兒聽到猴兒酒眼睛一亮,說道:“一個人喝酒最沒意思了,他喝的時候,我要陪他喝。”
十四娘猶豫一下,說道:“但你不能喝太多。你每次喝醉了,都胡言亂語,還喜歡騎人脖子上。你要是亂來,會惹徐仙長生氣的。”
九兒道:“他是仙家,哪有那麽容易生氣。”
十四娘瞪她一眼。
九兒最怕十四娘嚴肅認真的樣子,她讪讪道:“我知道啦,就喝一小口。”
十四娘道:“你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現在我開始教你劍法,你要認真看,認真學。”
九兒有拖延症,而且也不喜歡練劍,她道:“晚上再練好不好,咱們現在出去撿一些柴火吧。而且才下了大雨,肯定有很多新鮮的菌菇,咱們再抓一隻野雞回來炖湯。”
山裏的野生菌菇滋味可太好了,而且現在正是吃菌菇的時候。
十四娘無奈道:“好吧,不過你别采那些不認識的野菌,可能有毒。”
“我知道了,這方面我可比你拿手。”
雖然十四娘廚藝比她好,但是找吃的方面,還是她更厲害。
兩狐便出了山神廟。
她們進了林子裏,不多時遇到一個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看到她們,一下子就出現在她們面前。
兩狐都知道對方不是人,但是都看不出對方修爲深淺。
十四娘憑空攝來一根樹枝,若是不對勁,便用徐仙長的仙家劍法,希望可以打退對方。
白衣秀士見到十四娘的握樹枝的姿勢,劍意森森,他微微一驚,随即柔聲道:“兩位姑娘,在下沒有惡意。我是郡君邀請的客人,隻是一時間在林子迷了路,想問問你們郡君的府邸怎麽走。”
方圓數百裏的鬼狐都要聽命于郡君和她丈夫薛尚書。
十四娘也不能例外。
既然對方是郡君的客人,十四娘隻好指了一個方向,道:“走過前面的山頭,你大概就能找到路了。”
白衣秀士微微欠身,很是禮貌道:“多謝。”
他離去時又看了十四娘一眼,意味深長。
十四娘給他這一眼看得心底發毛,便拉着九兒的手道:“咱們走。”
她們離去的方向跟白衣秀士截然相反。
十四娘離開後,白衣秀士又出現在她們剛才所在的地方,自言自語道:“這窮鄉僻壤,居然有人能習得仙家劍法,真是教人意外。”
要不是十四娘身上的劍意,兩隻小狐狸早被他收走了。
他倒是不怕她們,隻是忌憚教十四娘劍法的人。
那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過郡君肯定知曉兩隻小狐狸的底細。
白衣秀士向陰間薛府方向去,一路上清幽幽地低吟: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
創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
痛定之後,徐徐食之。
然其心已陳舊,本味又何由知?”
似遊魂般的歌聲在山林間飄蕩,白衣秀士一邊走着,一邊将一隻手伸進胸膛,抓出一顆鮮活的心髒,放進嘴裏咀嚼着。
他露出微笑,十分享受這滋味。
…
…
徐清回到家,将王如松的小冊子翻開。但見得第一頁上有血淋淋的大字,妖邪詭異。
“剖心而食,能獲不老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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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