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刑猛看着優旃冷笑一聲道:“既然矮子你如此說,老夫便在鹹陽侯着你,你我就以一年爲期,一年之後今日,你若不敢來鹹陽,那時候莫怪老夫在江湖上傳揚你這矮子貪生怕死,畏敵懼戰的名聲!”
優旃剛将心中火氣壓下去了些許,聽刑猛此話又騰的一聲燃了起來,雙掌一擊道:“好!就以一年爲期,我若不跟你見個生死,矮子誓不爲人!”趙青一臉無奈,正要上前勸說兩句,卻見張良搖頭示意,心裏不免一愣,優旃因當年被兵主宗暗算之事,對兵主宗自是耿耿于懷,但要見到兵主宗之人,便視爲仇人。刑猛雖是兵主宗四兇五惡之一,實則性情剛直,跟常蛇等人那等陰險狡詐決然不同,這兩人都是铮铮漢子,何必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
“既然兩位已然約定,我看今日就暫且各自離去!”張良看了看這兩人道:“一年之後,晚輩若是得閑,定然來鹹陽一觀兩位生死之決,優旃先生,你若得閑,且随我們去無難莊走一趟,刑前輩,這位小妹子,還得托付你照顧了!”優旃冷眼一掃刑猛,呸了一聲,雙臂抱胸背轉過身。刑猛也是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過來看着許負父女道:“兩位,我應人之事,哪怕千難萬險,也決然辦到,老夫雖然沒甚本事,可送你們回家去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越霓也有幾分不解張良這是何以,爲何不給這兩人分剖利弊,化敵爲友?再看這兩人意思,幾乎有些小兒打鬧意思,優旃氣鼓鼓的隻是不理,刑猛口中那話,倒有七分是說給優旃聽的,那“送回家去”四個字,更是對着優旃而發,其中意思不言自明,隻是兩人這份仇怨,當真是結的有些無謂,又有幾分無奈!
“刑前輩路上在意些!”張良目送優旃等人上路,這才回過頭來給越霓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刑猛背影道:“咱們這也就走罷,如今這事情撲朔迷離,頗有幾分玄機在内,看來隻有尋見韓令,或許才能将這些頭緒理清!越霓妹子你陪陪優旃先生,說說咱們雪域所見所聞,讓他散散心,莫要再生這等閑氣!”
越霓初時心裏還有幾分迷茫,聽張良說出“雪域”二字來,心裏豁朗一聲,登時明白過來,今日張良雖是分開這一對冤家,可一年之後,必然又是一場生死之戰,其中優旃乃是不分青紅皂白,隻以兵主宗論好壞,今天就算在這裏跟他說明刑猛乃是兵主宗中清白之輩,他也未必肯信,倒不如暫且讓兩人撂開手,趁着優旃還跟衆人同行幾時,緩緩将當日雪域之事,一一說明了,那時節或許倒能化解兩人這一點誤會,但凡優旃肯放過手,刑猛乃是爽快漢子,必然不來計較!
“我明白良哥你的意思了!”趙青這時也心裏回思過來,看着張良一笑道:“他二人真要動手分個生死,來個兩敗俱傷,可也當真是無謂的緊!”張良也是嘿然一笑道:“我這也是無奈之法,咱們當日聽優旃先生說他當年慘事,多少有些感受不來,那般徹骨之痛,看來讓他畢生難忘,這也怪不得他!”
“可我還是想去見見父皇……”趙青想了片刻,輕輕一擡頭,看着走在前路的優旃越霓二人,咬着嘴唇道:“不知怎麽的,我總是覺得現下這情勢愈來愈是不對,你當日在博浪沙伏擊父皇,當時大臣們都隻說你乃是奮一時之氣,不過是跟荊轲一般,臨死一搏罷了,可現如今咱們走的地方多了,怎地覺得處處都有居心叵測之人,人人都有叛秦自立之心!這天下難道真的到了這一步了麽?”
“始皇帝不恤民力……民疲已極啊……”張良眉間升起一股憂愁來,語氣淡淡道:“你也看見了,如今各地民夫,抛家舍業,絡繹不絕趕赴鹹陽,隻爲修築皇帝陵寝跟阿房宮,北地大軍常年駐守,又要修築長城,又要開築直道,無一件不是絕大工程,南邊數十萬大軍征伐嶺南,糧草轉運不休,天下曆經數百年諸侯紛争,一統之後,正需休養生息,可始皇帝如此奢靡,怎能不啓有些人不測之心?加之六國遺族尚在,複國之心不死,範先生,還有那位羽公子,田橫諸公子,那些個山林好漢們,你也是親眼見了,就是東胡,匈奴、燒當大哥他們那羌人部落也并未甘于臣服,如此長久下去,皇帝在,餘威在,天下雖有怨言而不敢妄動,皇帝若是不在,繼任之人還是如此,那局面當真不敢說了!”
“我哥哥決然不會如此的!”趙青這一下倒是頗爲堅定看了張良一眼,挽住他胳膊道:“他跟父皇素來政見不合,倒跟你心中所想有些相同,因此數度在朝中爲了國事頂撞父皇,這才惹的父皇把他發配去邊關督促蒙恬,這一次父皇出遊,又帶的是小弟胡亥,胡亥其實不過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小孩子,我這幾日心裏自思,也有幾分怕父皇将大位……”
“那你當真是小看皇帝了!”張良輕輕攬了一下趙青道:“自古君王,無人不愛幼子,隻因爲幼子不谙世事,童真有趣罷了,始皇帝這一輩子,挫敗宮謀,力取六國,一統天下,若沒有點見識,豈能到今天這一步?你不要忘了,你哥哥現如今還是監國公子,蒙恬又跟你哥哥相處的極好,秦軍精銳,盡在其手,說開了,就是掌在扶蘇公子手中,若是皇帝想立幼子爲帝,怎會将這國家重兵良将交與你哥哥?難道是要自己百年之後,兄弟交兵麽?真要說立幼子爲帝的,隻怕不是你父皇,乃是越霓妹子的那位大單于父親,冒頓大哥被送去東胡爲質,顯見便是一條絕路!”
“嗯,這話越霓妹子倒也跟我說過!”趙青點了點頭,依偎這張良肩膀道:“這也是她心中最爲憂慮之事,就算冒頓大哥現如今在東胡跟東胡諸王相處的好,可他畢竟是人質身份,狼騎雖是精銳,可真要立了那小兄弟爲單于,匈奴各部必然聽命,那時節,數千狼騎,也難以抵擋數十萬匈奴精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