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聞言冷笑一聲,看着那幾個樂師道:“這等穿村過戶,趁着鄉裏百姓紅白喜事之際,吹奏樂器之輩,大多都是這周圍村中鄉民,大多吹奏些下裏巴人的曲調,可這幾人現下所奏的,乃是當年武王伐纣之歌,此歌一出,事成則生,事敗則死!豈是尋常迎客之禮?再說村中樂師,大多尋喜問喪而來,從未有替人迎客之說,咱們今日匆忙而來,他們怎知這家人就有客到?”
“許負小妹子,你過來!”趙青幾人聽張良如此說,心裏也頗覺得有些疑惑,越霓見許負迎了出來,連忙一招手叫了過來道:“這幾個樂人是怎麽來的?”
“你說他們麽?”許負回頭望了一眼道:“我剛回來他們便在此了,說是遠路而來,在此暫歇,知道主人有遠客到,順便奏樂表表心意,也算是自己心中一分敬意,隻不過他們所奏這樂曲我甚是不喜,其中頗有幾分殺氣,不是甚麽好曲子!”
“罷了!”這邊許負話音剛落,那幾個樂人之中,一個年老之人,将手中樂器扔在地上,長歎一聲道:“咱們不用在此妝模作樣,這行藏已是被人看出來了!”
“看出來又怎地?”另有一個手中捧着一管笙的老者臉上露出幾分不屑道:“咱們巴巴的追到此處,才跟他們遇上,今日弄這個調調,不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麽?難道咱們段幹兄弟還怕了他們不成?”
“我當是誰,原來是段幹兄弟到了!”婁敬聽着“段幹”兩字,臉上已是有些動容,向前一步道:“不知兩位那位是段幹廣,那位是段幹百?”趙青越霓臉上都是有些變色,這段幹兄弟追着自己幾人,顯見不懷好意,越霓便将許負往自己身後一拖,免得對面突施殺手!
“想不到這江湖中還有人記得咱們兄弟名字!”那捧着笙的老者劍有人叫出自己名字,倒是有些詫異,看着婁敬點了點頭道:“我便是段幹百!”又往自己身邊那位老者一指道:“這位便是家兄段幹廣,還沒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在下婁敬!當年隻聞大梁雙隐之名,卻從未見過,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處得見兩位!”婁敬嘿然一笑,向着這兩人一拱手道:“不過看兩位意思,似乎是專程尋着咱們來的咯?”
“唔……”段幹百同自己哥哥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看着婁敬道:“當年天下墨家除了钜子之外,還有一個武功十分了得的散人,也叫婁敬,想必就是你了?”
婁敬笑着一點頭道:“我這等名号竟然能傳到大梁雙隐耳中,當真有些受寵若驚!”
“我們今日不是來尋你的!”段幹百劍婁敬直認不諱,臉上不免有些遲疑之意,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張良道:“我們今日乃是尋這位張公子來的,他在草原之上将我兄弟兩人門下殺了,我們兄弟雖是不才,也要來替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子讨個公道!姓婁的,莫非你今日是要管這閑事麽?”
“哈哈哈,我那裏有這閑心管這個閑事!”婁敬大笑一聲,連連擺手道:“我全身武功已然沒啦,現如今隻是一個凡夫俗子,靠着自己師侄跟前苟延殘喘,聊度餘生而已,那裏還敢管别人的事情!”
“你武功全失了?”段幹廣臉上神色有些不信之意,身形一晃已是到了婁敬身前,搭起他手腕來,略略用力,便知婁敬所言不差,這才略微有些放心!可也有幾分惋惜之意,婁敬方才說出姓名之際,這兄弟兩人的确心裏有些驚訝,婁敬在天下墨家雖是一介散人,可這也是因他生性如此,若論武功,天下墨家除了钜子之外,再無人出婁敬之右,自己兄弟今日來,本是要跟張良尋仇的,突的出來一個天下墨家高手,讓段幹兄弟兩人也是有些忌憚!先下見他武功全失,自是心中再不擔憂,腳下一動,已是退了回去!
“那麽你是來替人說合是非的?”段幹百見自己哥哥向着自己微一點頭,心中也已明白婁敬果然武功全失,可多少還是有幾分疑惑道:“我倒沒曾聽說過天下墨家好管這等閑事?莫非這位姓張的,跟你有些親麽?”
趙青見着兄弟二人問來問去,已是有些不耐煩,剛要說話,婁敬早已開口道:“兩位這是說那裏話,我跟這位張公子不過是江湖相識,有些交情罷了,那裏有甚麽親呢,我自是天下墨家之人,他乃是道常宗門下,互不相幹,互不相幹!”
“哼!”段幹廣臉色突的一變,冷冷掃了一眼婁敬道:“你是想用道常宗來壓我兄弟二人麽?咱們知道道常宗有幾個手上厲害的,可咱們兄弟未必就怕了他們!今日若不是替我們那兩個徒兒讨個公道,大梁雙隐這名頭,往後也不用再提了!”
“公道公道!你們想讨甚麽公道!”趙青到底按捺不住道:“你們兩個徒兒,跟我們有甚麽關系,卻要來跟我們讨公道?天下人若都似你們兩個這般糊塗,我們那裏有那麽多公道給人?你當我們是開公道鋪子的麽?”
“甚麽公道?”段幹百對趙青卻不似對婁敬那般客氣,臉色一闆道:“我且問你,東胡慕容叱奴,烏頓兩個部落之主,可是死在這位張公子手下?”
“不是!”越霓也有幾分動怒道:“他們兩人隻是跟良哥動過手,可良哥連他們汗毛都未動過一根,你憑甚便說是良哥殺了他們?”
“早知道你們必然不肯認!若無憑據,咱們兄弟今日也不來了!”段幹百臉上殺機一閃而過,頭也不回道:“你們幾個說說罷,是誰殺了慕容叱奴同烏頓兩人?”兩個姑娘臉上一怔,還未明白過來段幹百這一問是甚意思,這兄弟兩人身後那幾個扮作樂師的人都是紛紛站起,指着張良異口同聲道:“是我們親眼所見,就是他将兩位部主殺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