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部主……”張良沉吟片刻道:“此事其中還有許多蹊跷,夏太醫之言,隻能旁證烏頓部主并非死在我們手上,可未必就是你說的哪位桐圭公子所殺,或者東胡另有高手,也說不定!”他現下心中所想,雖也有七分料定此事乃是哪位桐圭公子所爲,可仍有三分疑惑和慕容叱奴有些異樣,這位桐圭公子,既然跟慕容叱奴等人八拜爲交,立下誓言,如今大事未成,何必要殘殺自家兄弟?若不是這其中另有别情,便是有人故意如此,實則還是疑心此事跟吳阊阖這等大風府高手難脫幹系!
“……咽喉上這一劍,我認得……”慕容叱奴一臉痛苦,搖了搖頭道:“這一劍乃是奪命穿心十三劍中最後一招,這一路劍法雖有穿心之名,可最後這一招,旨在奪命,看似劍鋒穿心,實則直指咽喉,劍刃立鋒而入,除了桐圭公子屬下哪位劍聖蓋聶,世間無人會使!”
“穿心奪命十三劍?!”張良臉上一動,見趙青越霓都是向着自己瞧了過來,蓋聶當日在錢塘虎林山上曾使過這一招,不過當日自己在三大高手圍攻之下,頓悟鵬抟九天之法,隻憑内勁便将這一路劍法盡數破去,現下仔細想想,當日蓋聶那劍勢,似乎是有直取咽喉之意!慕容叱奴同烏頓兩人也曾與蓋聶切磋過武學功夫,定是見過這一劍威力,因此慕容叱奴一眼便能瞧出這一劍來曆!
“諸位,你們如此枯坐,不嫌有些疲累麽?”夏無且手中拿了一壺酒,咕嘟嘟灌了一氣,咂摸着嘴道:“現如今既然真兇已露,這位甚麽慕容大俠,隻怕回去也有幾分危險,不如在此商量一個長久之策,免得被人所算……還有這位烏頓朋友……”夏無且又灌了幾口道:“人已身死,還要如此顯露形體,也有些不好,還是早早葬了罷!”
“有勞諸位替我尋些樹枝來!”慕容叱奴呆立半晌,臉上露出幾分決絕之意來,向着聶武道:“烏頓部主屍身,再難帶回故地安葬,就此一火焚了,讓我帶他骨灰回去!這份仇怨,我自也記下了,等我回去東胡,必要跟桐圭公子說個明白!”
聶武聞言即刻吩咐人衆,他這地方幹柴不少,立時搬了許多來,又拿了些油脂之類,放在柴堆之上,慕容叱奴就馬車上将烏頓屍身抱了起來,親自安放柴堆之上,張良手中拿着一根點着的火把,一臉鄭重遞給慕容叱奴,見他原地默思良久,奮力一擲,将火把扔進柴堆之中,不多時熊熊火起,烈焰騰空,将烏頓屍身團團裹住,慕容叱奴拿過烏頓那把長刀來,單膝跪地,仰面向天,滿臉悲涼,口中唱起一首歌來,音聲悠長,顯得極爲雄渾悲涼,隻是衆人都聽不明白所唱何意,張良也是見過匈奴人祭祀戰死同族,想來慕容叱奴所唱,也該與此相差不多!
“讓他一人在此罷!”這一場大火漸漸而熄,慕容叱奴仍是長跪不起,夏無且便道:“畢竟死者乃是他同族兄弟,東胡匈奴漢子最重情義,咱們莫要擾他!”張良雖是覺得有些不妥,可見慕容叱奴好似刻出來的雕像一般,跪在哪裏一動不動,雙目瞬也不瞬看着那殘火餘燼,自也歎息一聲,揮了揮手手,帶着衆人回去帳中!
“張公子,哪位慕容大俠走了!”聶武雖跟東胡人來往不多,可對這位慕容叱奴,心中倒也有幾分欽佩,見他始終跪在哪裏,也自讓人送上酒肉,哪知慕容叱奴竟是跪了一日一夜,第二日一早,聶武還待讓人送去些飯食,卻見夜來慕容叱奴所跪之處,已然一空,連人和那馬車盡數不見蹤影,隻留下一堆灰燼!心裏也是一驚,趕忙跑來張良帳中,一路放聲大叫!
“走了?”張良聞言也是一驚,急忙出帳,見趙青越霓也是從各自帳中鑽了出來,趙青還有幾分睡眼惺忪道:“走便走了罷,他必然是不肯留在此處的!聶大哥也值得如此喊叫麽?”
張良一臉沉思,想了片刻,神色一動道:“聶大哥給我們備幾匹好馬,慕容部主此去,必然是要跟桐圭公子尋仇,以他本事,此去必然有失,我們須追他回來才是!”
“良哥,咱們追他回來,又能如何?”趙青略有幾分不樂意道:“再說他也未必跟聽咱們的話!咱們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往哪裏走了,追也不好追麽!”
“如今不管他聽不聽!”張良搖着頭有些焦急道:“桐圭公子必是韓令無疑,此人本事我從未領教過,不知深淺,不過蓋聶劍法卻不是他慕容叱奴能接下的!他如此回去,必然落了别人圈套,若是他不肯回來,我便擒他回來!好在他是趕着馬車上路,咱們依着車轍,自然能尋見他方向,事不宜遲,快走!”
兩個姑娘見張良如此焦急,倒也不來怠慢,夏無且也是尋了一匹馬來,要跟三人同去,聶武本意也是想一同去尋,卻被張良攔下,原以爲是張良怕自己本事不濟,去了徒增煩亂,便臉上讪讪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便留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聶大哥莫多想!”張良何等心思,早已窺破聶武心中所想,笑了一聲道:“我們此去,隻怕未必就要回來,萬一耽擱的久了,聶大哥豈不是要跟着我們遊走江湖?你在此處是有家室的人,不宜走這麽遠路,我們自去,若是此事辦妥,我們自還回來!”
聶武這一下心中釋然,也知自己是想的多了,張良到底是顧忌自己這裏有老有小,這一去未必就如張良說的那般容易,到了東胡地面,真要動起手來,除了張良之外,餘外之人未必能自保,便一點頭道:“成!你們隻管去,我在這裏備好酒宴等你們回來!總是張兄弟你記着,此處地方,便是你塞外居處,任你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