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主,你想的好生容易啊!”張良扶着唐天機坐在雪上,臉上微微一笑道:“你若是長眠在此,落得此生輕松,咱們卻要去跟常蛇拼個生死,這等好事,張良隻怕不能許你!”
“可我如此模樣,已同廢人,就算同你去了那峽谷,也未必能幫的上你甚麽忙啊!”唐天機一臉懊惱,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雙腿,傷口血漬在這冰天雪地中,又漸漸凝結起來,突然恨恨一聲道:“想不到兵主宗這些禍害,個個如此陰險,一個不查,便中了他們詭計,将來若是被我再遇見兵主宗那些人,手下絕不留活口!”
“不錯,這些人都有些失心瘋了!”趙青也忿忿道:“自己不顧生死也就罷了,還要連累咱們身陷絕境!”張良卻是一臉凝思道:“這些人也都罷了,可怕的不是他們,乃是兵主宗那位不知何許人的宗主,無論是手段之狠,心腸之辣,都是江湖中僅見,這些人這般不顧生死,自然是對他甚爲畏懼,若是有朝一日能回去中原,咱們隻怕還要跟此人有一番惡鬥!”
“那倒不怕!”曾堃過來背起唐天機,頗爲不屑道:“那人雖是厲害,可也是遮遮掩掩,想必也是怕露了真容,被國尉大人就此發覺,咱們回去隻須将此事完完整整告訴國尉大人,再憑着大風府之力,不信拿不下他!”
當下幾人在雪中互相扶持着,深一腳淺一腳回到那山崖下所在,摸出幹糧來,就着冰雪吃了幾口,隻是這山崖之上,寸草不生,幾頭旄牛連着兩匹馬都無草料可吃,隻能暫且餓着,張良略略果腹,便要出去尋找朱家幾人下落,趙青曾堃自然也要分頭而行。越霓本也要去,可她在這冰雪之中,遠不如三人那般輕捷靈動,隻得留在這裏照看唐天機,唐天機定定看了越霓片刻,忽的道:“越霓姑娘,可否伸手出來給我瞧瞧麽?”
“手?”越霓不知唐天機此話何意,多少有些遲疑,不過卻是将雙手都伸了出來,唐天機抓起一把雪來,擦了擦雙手,輕輕托起越霓一雙手來,看了半晌,又微微加力一捏,越霓登覺吃痛,急忙向回一收,唐天機這才微微笑道:“指節修長,柔若無骨,可這手上勁力倒是不小!不知姑娘可否願意學些手上戲法?”
越霓這一下當真有些迷惑,眼見衆人在此絕地,生死不知,唐天機怎地還有這般心思?唐天機卻是不理會她眼中疑問,伸手團起四個雪球來,擱在左手中一晃道:“你看這是幾個?”越霓定睛一數道:“四個!”
唐天機當下左手倒右手,左手攤開,右手卻是虛捏住道:“此番又是幾個?”越霓臉上一笑道:“唐宗主你不過是換了個手罷了,難道還能四個變五個麽?”唐天機手掌一展,越霓登時便有些驚住,明明看見他隻不過一倒手,四個怎地變成兩個?唐天機當下雙手連環翻動,越霓隻是看的眼花缭亂,等到唐天機雙手同時展開,四個雪球竟然全無蹤影!
“唐……唐宗主……你……是要教我暗器功夫麽?”越霓這時倒是怔醒過來,唐天機面色凝重點了點頭道:“不錯,現下我雙腿帶傷,也不知何時能愈,到時若是遇見常蛇,定然有一場惡鬥,你弓馬本事不錯,可那時未必用的上,總是我這門功夫入門極易,到時候若有一點小成,未必不能給張公子助力,隻是你内力全無,因此威力未免不足,可你眼力準頭極佳,隻需招呼緻命之處便可!”
“可這般倉促,當真來得及麽?”越霓見說能給張良助力,倒是有些心動,隻是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畢竟唐天機這門功夫乃是多年苦練才成,自己乍然上手,這不多時日内,能有多大修爲?
“來及來不及都不要緊!”唐天機苦笑搖頭道:“你若不學,我都不勉強與你,現下咱們如此境地,不過是求一個僥幸罷了,難道還真指着姑娘你去對敵常蛇麽?”
“那我願學!”越霓自己心中思量,唐天機說的其實不差,無論自己學與不學,其實都無關大局,就算唐天機身上不傷,那些機括都在,見了常蛇單打獨鬥起來,也未必有必勝之理,不過這僥幸二字,頗爲觸動她心思,當真張良同常蛇交手,自己若是會了這暗器功夫,趁機偷襲,或者當真能就此一擊必勝!
唐天機見越霓眼中波光閃爍,也是猜到她心中意思,也不來點破,先讓她将雙手活動的熱了,這才掰着指頭一點一點教她手腕如何轉圜,手指如何屈伸,勁力如何施展,如何兩手空空晃人眼目,如何暗藏殺機待時而發,等到天色漸晚,張良幾人一臉失落之意回來之際,越霓已是能手發雪球,穩穩打入一丈外的雪洞之中!
“張兄弟,可有蹤迹麽?”唐天機見張良等人回來,臉上不由一緊,張良卻是默然無語,緩緩搖頭,想來也是一無所得,隻曾堃撿了幾個唐天機身上失落的機括回來,其中機關也早已損壞,難以使用,唐天機也不多言,眼光深沉看着外面漸漸暗下去的天色,手中将那機括中暗器一枚一枚摳了出來!
“今日若是再尋不見,朱宗主他們隻怕難以幸免!”第二日一早,張良三人正待出發之際,唐天機卻是背靠山崖,面色平靜,輕輕出聲道:“若是朱宗主憑着内勁能支撐的住,必也能破雪而出,若是如我一般身上帶傷,氣血不足,過了昨夜,想必也被凍斃了,你們今日若是尋見屍首,回來便隻當未曾尋見罷!”趙青一時還未明白過來,張良不免一陣揪心,這四宗主在中原之時,雖是不睦,可畢竟也是墨家首領之輩,多少有些互爲容讓之心,此一番不遠數千裏,同赴絕域,又尋見钜子屍身,四人實則早已沒了往日成見,哪裏想到突然在此遭遇橫禍,四宗主之中立時不見三人,剩下唐天機一人在此,心中悲涼非常人所能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