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便!”九嬰臉上帶笑,伸手一擺,似乎并不在意張良朱家所爲,甚或連地上那羌人被帶走也不以爲意,張良雖覺有些奇怪,可也明白九嬰隻怕乃是無奈之舉,隻不過是想求個生路罷了,畢竟隻要兩人不來強逼他去兵主宗那巢穴所在,也無謂同兩人一戰!
“接着!”兩人轉身剛走不過三四丈遠,朱家陡然肩膀一沉,借着這一沉之力,肩頭輕甩,已然是将肩上那羌人抛給張良,不等張良接住,就見一抹刀光自朱家肩頭一閃而過,若不是朱家應變的快,那羌人已然死在這一刀之下,猛回頭已是看見九嬰面目猙獰,刀鋒一轉,直刺那羌人咽喉!張良因被那羌人身形擋住,一時施展不得,正在焦急之際,九嬰身形突地一頓,好似撞在一面無形的石牆上一樣,咬牙忍了兩忍,似乎要拼勁全身氣力,将手中尖刀遞到那羌人身上,隻可惜這不過半尺之距,如同咫尺天涯,任他如何使勁,也難向前一寸!
“你還說你要這羌人無用麽?”朱家一聲冷哼,讓張良這才明白過來,生怕九嬰還有餘力,忙将那羌人腰上一抓,轉到自己背後,已是瞧見朱家一掌自下而上翻出,正抵在九嬰胸口,九嬰果然也是不肯甘心,還要往前用力,朱家掌力一吐,九嬰登時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好似被人用繩子往回猛拽一般,騰空飛起,跌落在那篝火之旁!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百密一疏啊……”九嬰偷襲不成,嘴角卻是吊起一絲笑意,喘息幾聲,知道朱家這一掌力道拿捏的正好,既能将自己震傷,再難行動,又不令自己傷重而死,可這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倒在地上,看着張良朱家兩人,眼光先是一陣不解,繼而閃過幾分疑惑,隔了半晌突然一亮,似是想明白一般道:“我知道你們爲何跟的如此之緊,想必是哪知獒犬能尋見我蹤迹罷……唉,大意,大意……早知如此,我今日接手之時,便該将他先行殺了,此刻就算是死,也死的安心些……但願那四個蠢貨,不要誤了宗中之事便好……你們也不用來問我,隻管去問那羌人便是,隻要你們聽的懂他那嗚嗚呀呀的羌話……哈哈……哈哈哈……”
張良聽九嬰這幾句話,已知此人定然甚麽也不肯說,心裏剛一躊躇,眼前一道刀光一閃而過,九嬰竟是刀不離手,不等兩人走到身前,反手一刀自刺,這一下乃是他全身最後餘力,那短刀本就不長,硬是被他刺的透胸而過,喉嚨咯咯兩聲,一陣鮮血湧出,眼睛始終盯着那羌人,好似極爲不甘一般,等張良朱家閃身過來,隻聽九嬰吼中長長吐出一口氣,已是就此氣絕!
“走罷……”朱家見九嬰自刺身亡,也是有些沒奈何,兵主宗這幾個首腦,同衆人動過手的幾人,除了一位刑猛之外,封豨鑿齒,連同這個九嬰,都是性情頗爲剛硬之輩,隻得過去扛起哪個羌人,就那篝火中拾起一根柴火來當做火把,緩緩向着來路走去,張良低頭看看死在地上的九嬰,再看看那羌人,卻發覺此人瞧着自己眼神頗有幾分怪異,本是想問他一句,可想起自己不通羌話,就算問了,也是兩下不通,搖頭苦笑一聲,就此作罷!
“良哥你們救出婁老師了!”兩人循着舊路,回到衆人藏身所在,越霓隔着老遠,早已看見他兩人照路的火把,連忙奔了過來,借着火光一瞧,臉上卻是有些詫異道:“這不是婁老師,也不是那九嬰……婁老師在哪裏?”朱家到了近前,将那羌人放在地上,解開他身上繩子,也是本想問問他,忽的想起自己也是不懂羌話,張良見衆人眼中都是不解之意,歎了一口氣道:“他們帶的那個人,不是婁前輩,正是這個羌人,咱們不通羌話,也不知他們到底是何圖謀……”
衆人見說救回來的不是婁敬,本就有七分失落,又看了看這羌人,不免又添了三分,這語言不同,心裏都是沒甚主意,誰知那羌人借着一點明亮,眼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忽然出聲,竟是一口秦地口音道“你們這些中原人,來這雪域絕地作甚?”隻不過他似乎久已不說這秦國話,因此說的頗爲生澀,衆人聽罷,也都愣了半晌,趙青應變最快,已是滿臉詫異道:“你會說秦國話?難道你是我秦國人?”
“我祖上也曾身爲秦人,我爲甚不會說秦國話?”那羌人驟然出聲,口齒仍是有些不甚流利,可衆人已然能聽的明白,曾堃左右打量打量這羌人道:“曾爲秦人?你祖上何人?”
“無弋爰劍!”
那羌人這個名字一出口,衆人都是相顧愕然,聽他這口氣,這個名字似乎有些來曆,可衆人卻是對這名字生疏的緊,隻有趙青聽的臉色微微一變,低頭沉思半晌,忽然一擡頭道:“你祖上你秦國奴隸?”
“這個姑娘看來是秦國人!”那羌人見趙青竟然能說出自己祖上根底,黑紅的臉上有些尴尬道:“不錯,我祖上的确是秦國奴隸,後來趁着秦國征戰義渠戎國之際逃走,這才聚集族民,避居西海,傳下我們這一支來!”
“嗯,那是趙魏韓三家分晉時候的事情了!”趙青對秦國掌故頗爲知曉,當年三家分晉之際,秦國的确一舉滅了義渠戎國,俘獲義渠戎王,向着張良一點頭道:“看來他們這一支流落在此,也有兩百餘年了,隻不過此地離着西海尚遠,你又爲何落在兵主宗手中?也不知你又叫甚名字?”
“我叫燒當!”那羌人歎了口氣道:“我們這一部,原本的确在西海邊上,後來同另一羌部先零争地,我們力有不及,隻得讓出西海,至于你說的甚麽兵主宗,我倒不曉得是甚麽人?”
“就是擒住你的那些人!”朱家見他不知兵主宗,想來是此人乃是羌民,不通這中原江湖宗派,連忙插了一句道:“他們爲何将你擒住,聽方才九嬰所說,他們似乎不知你會說中原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