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越霓突然驚叫一聲,好似想起甚麽來一般道:“我哥哥也曾說過,說匈奴西境往南千裏,有一部羌民,所在之地得天獨厚,雖也是部落,卻有大湖浩淼如海,物産甚豐,又能自水中取鹽,就如齊國之民從海中取鹽一般,因此盡得魚鹽之利,富足一方,不似匈奴還要同中原來往交易,以毛皮牲畜來換鹽!”
“水中取鹽?”四位宗主不禁都面面相觑,有些難以置信之意,春秋戰國之際,食鹽所出,無非有三,或煮海爲鹽,或曬鹽池之水取鹽,或有鹵水生與井中,汲水煎鹽。因此濱海之國如齊、吳、越等都曾以此富甲一方,相次稱霸中原。晉國當年雖不臨海,卻有解池之鹽,傳說此地乃是蚩尤殒命所在,血流成鹵,蔓延方圓百裏,遇南風則成鹽,可這解池雖有幾分湖泊之象,其中百物不生,至于井中取鹽,多出自巴蜀之地,這些四位宗主都略知一二,而今乍聞極西羌地有人能從水中取鹽,且那水波浩淼,物産甚豐,有魚鹽之利,豈不是類似齊國、吳越之民煮海取鹽之事?
“來人,叫田仲來!”朱家臉色突然一沉,向着門外吩咐一聲,張良卻是一臉驚愕,看來朱家所說的哪位故人,便是田仲了,自己自從敗在田仲劍下,便也再未見過這位楚地第一劍客,,哪知竟在這無難莊上!朱家這才向着張良道:“張公子,你這幾路劍法,前後共跟钜子學了多少時日?”
“說來慚愧!”張良失聲一笑道:“我當年爲報滅韓之仇,也曾練劍十年,前後拜過幾個師父!最後幾年才得遇钜子,那時還不知他乃是墨家之主,隻覺得他劍法跟我從前所學截然不同,頗有幾分超然之意,因此便拜他爲師,這钜子當年傳劍之時,跟我之前那些師父傳下一路劍法,便由着我自己去練有些不同,每一招都要我練得滾瓜爛熟,身形步法絲毫不得錯誤,因此一招一式都要反複許久才中他法眼!說來也怪,自跟钜子學了這十餘招劍法,之前所學的那些劍法,已然盡數忘卻,這十餘招卻再難忘記,當時隻說這十餘招必有莫大威力,不想遇見田仲田大俠,在他劍下隻走了三招,便敗了下來!”
“钜子劍法何等神妙!”唐天機冷冷一笑道:“就算是钜子将這劍招之中作了變動,再無當日威力,也非那些凡夫俗子劍法可比,你忘了從前所學也不足爲奇!再者钜子劍法之中,必要内外相修,方可見玄妙所在,你隻知劍招,不知劍意,能在田仲劍下走三招,已屬難能,若是钜子出手,隻用你手上這十餘招,莫說田仲,朱宗主恐怕也招架不住罷?”
“唐宗主說的是!”朱家心知唐天機不過是有意譏刺自己武學還未到钜子那般地步,難繼钜子之位,這也是墨家四門現下時常互不相能的根底,臉上淡淡一笑道:“但不知若是钜子出手,唐宗主又能接下幾招?”唐天機臉上神色一變,頓時有幾分尴尬之意,墨家四門之中,都知以俠門朱家武學造詣爲最高,這十餘招若當真是钜子出手,朱家雖然不敵,也能抵擋片刻,可唐天機心知肚明,憑着自己功夫,恐怕要跟張良當年對陣田仲一般,不出三招便敗了下來!
朱家一句話說的唐天機默然不語,也不爲己甚,田解葛築兩人心中忖度功夫也不及朱家,自然不會開口來觸這個黴頭,堂中氣氛登時便有些冷了下來,卻是一個莊仆在門口禀了一聲道:“禀主人,田大俠帶到!”
“擡進來!”朱家回頭瞧了一眼幾人,吩咐一聲,衆人都是一愣,田仲一方豪俠,怎麽連路都不能走,要被人擡了進來?正詫異之時,兩個莊仆擡着一擡一張軟椅,田仲有氣無力歪在上面,形容枯槁,四肢羸弱,露在外面的腳踝傷痕累累,雖已痊愈,也能看出當時受了不少苦楚,隻這眼中氣象看着還算精神,進了中堂,勉力擡起身子道:“田某見過朱宗主,見過三位宗主!”一轉頭瞧見張良一臉愕然,有些氣息不繼笑了一聲道:“張……張公子,多年不見,聽朱宗主說,張公子現如今也有一身高深功夫,田某可不是你對手啦!”
“田大俠,你如何成了這番模樣?”張良這下當真是驚訝非常,若不是田仲出聲,他幾乎不敢相認!隻是田仲一身劍法,縱橫楚地,怎地變成今天這般衰弱不堪之人?就是其他三位宗主也都瞪大眼睛,一齊望着朱家,田仲既然在朱家莊上,朱家必然知曉這其中緣由!越霓并不住田仲以前在江湖上何等威風,可看他現在這般模樣,也知道他吃了不少苦頭,心底也不免有些憫然!
“田仲被人囚禁數年……”朱家不等衆人開口,已然緩緩開聲道:“我也是尋了許久,才尋見他下落,救出之時,已然身受重傷,又中了劇毒,奄奄待斃,在我莊上将養了兩年,才到今天這個地步!若不是他,隻怕我還不知钜子跟張公子曾有師徒之緣!”
“是誰人将田大俠傷到如此地步?”張良此時已然有些由驚轉怒,他跟田仲交往不多,可也知道此人乃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一身劍法又十分了得,或許田仲在江湖上曾得罪過些有來曆之人,可江湖中人,大都講究快意恩仇,無論因何事,也不該将人折磨到如此田地!更何況這已是在朱家莊上将養兩年,可見被朱家救了出來之時,田仲隻怕已是還存着一縷氣息的骷髅了!
“田仲!”田解臉上顔色突然一變道:“你雖不是墨家四門中人,也算是墨家弟子,天下何人敢如此大膽,将你傷到這般模樣?難道是想跟我天下墨家爲仇麽?”葛築唐天機兩人也都有些怒意道:“朱家,你是從何處将田仲救了出來?這些人如此狂妄,将墨家弟子折磨至此,咱們豈能善罷甘休?若不給他們些厲害,往後誰還将我墨家放在眼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