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聽着冒頓這一番話隻是沉思不語,冒頓卻是起身自馬背上拿下一個包裹放在地上,聽的裏面有些铮铮響動,打開來時,日光一照,裏面盡是黃澄澄的金餅!這才對着張良道:“這是百兩黃金,兄弟你随身帶着,到了中原,也好有些用度!”
“大哥不必如此!”張良也是被那些金餅光彩晃的有些刺眼,連忙擺手道:“大哥不須如此,我在中原還有些産業,足以活命,再說越霓姑娘同青妹又有些情誼,青妹決然不會袖手旁觀,豈能讓越霓姑娘受了委屈?你此去東胡,千難萬險,花費之處想來不少,還是将這些金子留在身邊以備不虞爲好!”
“哈哈哈,有堂堂秦國公主照應,我豈能不放心麽?”冒頓哈哈一笑,仍是将那些金餅推了過來道:“不過這區區百金,也算是我這做哥哥的一點心意不是麽?你不用推辭!至于東胡之事,張兄弟盡管放心,我這些年積攢下的金珠寶貝,連同此次白羊樓煩二王大敗将至,盡數贈與我的,不下萬金,我留下一半,用來打點匈奴各位名王,另一半帶去東胡,贈給東胡那些權貴,昨夜又命人去右賢王部,他部中最出匈奴美女,我以千金買了十名絕色女子,也一并帶去東胡,送給哪位東胡王子,以償他不能與我妹子成親之憾,再以千金送給右谷蠡王,讓他遣派一支精兵護送我前去東胡,再暗中讓人獻策,讓他趁此機會,與東胡重臣結爲奧援,免得将來争奪單于大位之時勢單力孤,一應所用金銀珠寶,都是我替他出了,他豈能不喜?因此我此去東胡雖是爲質,大可安枕無憂!”
張良見冒頓不過一夜功夫,便将東胡之事安排的如此周密,不禁微睨一眼,見他說話之時雖是顯得輕松自在,嘴角卻微微吊起一絲冷笑,稍瞬即逝,心裏不免升起一點寒意,這位匈奴太子雖是有名無實,可這心中抱負遠大,膽略之高,非自己所能相比,除了他那妹子越霓之外,再無它事能讓他有所心動,又在匈奴諸名王之中轉圜自如,憑着各王對單于之位的觊觎之心,不吝金寶,誘之以利,讓各王都在不覺之中爲他所用,有朝一日此人若爲匈奴之主,不知道這些名王又是怎樣一番下場?
“既然如此,兄弟我隻好卻之不恭了!”張良此刻愈發覺得那些金餅有些刺眼,應了一聲,過去将那包裹系了起來,冒頓也是神色微有幾分異樣瞧了張良一眼,口中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又吞了回去道:“這就是了,隻盼越霓跟那位秦國公主殿下好好相處,我到時候身在東胡,也算放下一樁心事!罷了,越霓這幾日隻怕都要在哪裏使性子,我須得回去看護着些,路上接應之人,我已命他們啓程了,張兄弟這幾日警醒些,到時候自有人來帶你出發!”
張良随手收拾那包裹,見冒頓要走,也自是應了一聲,可心中始終覺得他這幾句話中有些不盡之意,等到擡起頭來,冒頓已是上馬而去,自己坐在草地上細思片刻,越霓同趙青原本就有些情誼,何來好好相處之說?略一思量,心中猛的一驚,已是明白冒頓隻怕夜來連越霓也算在計策之内,成了這位匈奴太子伏在秦國的一支奇兵!将來一旦有事,憑着越霓同趙青的姐妹之情,或可借助秦國之力,這份心思當真不可謂不遠,不可謂不深!心裏對這位匈奴太子,隐隐竟生出幾分懼意!
如此過了四五天光景,冒頓再不前來,婁敬也甚少露面,張良每日裏也隻是運功行氣,化煉藥勁,平複内傷。直到第六日午後,夕陽照的漫天紅霞,一隊匈奴騎兵呼嘯而至,領軍之人前來跪地禀告道:“張公子,太子請你往單于大帳一行!”張良聽的也是一怔,這時分去匈奴大帳有甚事?可自己身在匈奴之中,隻得聽命而行,剛要上馬,幾個軍士卻是自大帳中出來,将冒頓所贈那一包金子拿在手中,一臉喜色!讓張良心裏暗暗一驚,這些軍士似乎并非冒頓屬下,難不成是自己計策被人識破?
單于大帳離着冒頓所居,本就有些路程,一行人出發不久,天色已然昏黑下來,東邊一輪明月冉冉而起,照的草原上一片清冷,跟白日裏頗有幾分不同意境,奈何張良此刻哪有心思賞看景緻,隻是不住的思量應對之策,那些軍兵也似乎有些心急,月亮初升之時,便催促快行,一行人都是打馬疾奔,行至夜半,茫茫草原上再無半點人迹,隻有這一行人縱馬疾馳,張良忽覺有些不對,自冒頓所居至單于大帳,一路上部衆聚居之地不少,豈能連一個都遇不上?再擡頭看看天上月星方位,心中稍一忖度,發覺這一行人竟是向南疾馳!
“你們這是要帶我哪裏去?”張良見那領軍之人離着自己不遠,就飛馳中發聲相問,那人卻是一笑道:“張公子如何不知自己去向?難道路頭不對麽?”張良這才怔醒過來,看來是自己計策已成,便不再問,到得四更之時,隻聽唿哨一聲,衆人都勒住馬頭,就見遠處似有幾座營帳,中間一堆篝火熊熊而燃,那領軍之人這才拿出一隻号角,吹了幾聲,那邊營中一騎奔出,也已号角應和,那領軍之人一喜道:“張公子,到了地方,我們這就回去了,請公子自去!”說罷将那一包金子扔了過來,撥轉馬頭而去!
張良一人一騎到了帳中,還未下馬,就聽越霓嬉笑聲氣迎了出來道:“張公子這腳程可有些慢了,我們在此等了快半個時辰,還當你戀着草原,不願回去中原了!”張良也是呵呵一笑,剛翻身下馬,立時便有一人牽了那匹良駒過來,越霓已是騎在馬上過來道:“咱們還歇不得哩,此處還是左賢王地界,趁着他們被老師引去西邊,咱們須得再趕一程!”張良内傷未愈,本已有些勞累,可也知道險地不可久留,便将那包金子遞給越霓,翻身上馬,營中百人狼騎早已列陣以待,越霓一聲令下,連這營地也棄置不要,趁着晨曦微露,大隊直往南邊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