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聽是這般容易一個事情,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大手一揮道:“俺當是甚事,原來是要尋個男子,莫說一個,便要成百上千……”他越說越覺不對,至此才明白過來道:“爲…爲甚要一個男子?”
婁敬同越霓也都是一臉茫然,張良隻是笑而不語,見幾人都是面面相觑,撣了撣粘在身上的草枝子,剛要說話,越霓卻有些試探道:“莫非張公子意思,是要老師擄一個男子出去,到時候無論放在何處,那人隻管回去部落,料來追兵也不起疑,老師在沿路留下種種蹤迹,弄得十分撲朔迷離,實則自己獨自一人早已往西去了……?”
“哈哈,正是此意!”張良忍不住撫掌大笑,婁敬同冒頓對視幾眼,也已明白這其中道理,若是婁敬帶了女子,沿路勢必要将其放掉,一旦被追兵發覺,稍加問詢,這計謀立時便就此露出馬腳,換做男子,這草原上多有牧民,誰來起疑?定要一路去追被婁敬擄走的“越霓”,可彼時婁敬早已遠赴西路,那些追兵追來追去,也不過是追些無根無蹤的物事罷了,就是冒頓這裏,到時候也可将一應不該,盡數推在婁敬身上!
“走走走,妹子跟我去見父汗!”冒頓自己再将這計策想了一遍,已然有些忍不住,連連催促越霓!哪知越霓臉色突的一變,滿面怒氣道:“不用你催,我這就親自去見父汗!”說罷不等冒頓回過神來,已是劈手奪過冒頓哪一匹馬來,翻身而上,徑自打馬一鞭朝着單于大帳去了,弄的冒頓一臉莫名其妙,這方才還說的好好的計策,怎地這丫頭突然就跟自己翻臉?
“你還站在這裏作甚?還不跟着去啊!”婁敬見冒頓呆立原地,臉上登時有些不耐煩道:“你向來也是個心思透亮之人,怎地今日遇了事情,反而變的如此糊塗?丫頭都照着張公子計策行事了,你還不去幫襯着點麽?”
“啊!”冒頓這才猛的怔醒過來,張良這計策之中,本就要越霓大鬧單于大帳,這丫頭雖是依計行事,未必就不是心中當真惱怒,這一去,豈不要給單于大帳弄得烏煙瘴氣,連忙命人牽過一匹馬來,也不及告辭,急急追了上去!
“我似乎有些明白钜子何以要傳你這西至劍法了!”婁敬目送冒頓遠去,這才幽幽說了一聲道:“我那師兄,頗有幾分重振墨家的心思,以公子你這份智量,恐怕我師兄多少是想将你收入門下,隻是不知他何以傳了你這幾招西至劍法,卻都是些改過的招數,其中也不知有何意思?”
“若是老先生都不知這劍法其中意思,魯國朱家何以能明白這其中道理?”張良也是望着冒頓背影答了一句,婁敬臉上不易覺察閃過一絲笑意道:“我不過是墨家之人,不是駁價钜子,不知這劍法之中蹊跷,也是平常,墨家之中,雖是分門别派,可若論武學一道,首推朱家,此人盡得墨家武學真傳,必能參悟出這劍法之中所藏之事,他若繼任墨家钜子,到了我這個年紀,隻怕便是墨家曆任钜子中武學最高之人,就是今日尉僚那老小子神通蓋世,也不敢對朱家等閑視之!隻可惜他師父突然銷聲匿迹,不知所蹤,生死不知,墨家其餘幾門,也不願這般随随便便尊他爲墨家钜子,雖是如此,他這江湖聲望仍是現如今墨家各門頭領遠遠不及!”
張良聽得有些驚異道:“朱家武學如此厲害麽?”婁敬剛要說話,忽然好像想起一件事情來一般,急匆匆的進了帳中,也不知找尋些甚麽,過了半晌,拿着一張羊皮出來道:“險些忘了此事,這張羊皮你随身帶好,到時候見了朱家,便将此物交給他,他若是西來,自然知道如何找我,隻盼這一次到底能找見钜子下落,也免得我天下墨家群龍無首……”說罷竟不理張良方才之話,徑自背着手去了,隻留下張良一人在這大帳之外!
冒頓同越霓這一去,直到第二日午後,才見冒頓一人回來,先去自己部落裏轉了一圈,這才來見張良,臉上不知爲甚多了幾條血痕,見張良瞧着自己臉上有些詫異,伸手摸了摸,無奈一笑搖頭道:“這也是張兄弟你這計策了得,我那妹子昨夜到了我父汗帳中,幾乎将單于大帳一把火給燒了,連我上去勸,都被她抓了兩把,好說歹說才将她勸的回去自己帳中,就此閉門不出,不吃不喝,我都幾乎疑心她真的當自己要嫁去東胡了!”
“怎麽不是真的!”張良聽的也是一笑,不想越霓這姑娘平日裏看着極爲溫婉,到了這等時候,還有這一分潑辣,倒跟趙青性子有幾分相似之處,也難怪她兩人說得到一起,仰着頭想了想越霓在帳中那般翻天覆地一般攪鬧,不禁有些莞爾,冒頓卻是臉上有些憂郁,坐在草地上道:“不過兄弟你所料不差,我方才已問過昨日出去探路的那幾個人,離此一日路程之遠,果然有左賢王騎兵當路紮營,幸虧兄弟你思量周全,若是昨日貿然而走,今日隻怕已然落入人手!”
“可大哥你仍是要去東胡,難道不怕左賢王對你不利麽?”張良也盤膝坐下,撿了一塊泥土遠遠扔了出去問道:“若是你有些閃失,越霓妹子将來還能依靠誰人?”
“哼,左賢王有這份心思,未必有這個本事!”冒頓冷冷一笑道:“他那些念頭,不過是想我在東胡,趁機吞并我這部落罷了,到時候我回歸匈奴,已剩下孑然一身,隻是他不曾料到,我這部落之中,牛羊馬匹盡都可以給他,唯獨這些牧民決然不會順從于他,況且他想算計與我,不過是想單于寶座罷了,左谷蠡王也是野心勃勃之輩,又同左賢王從來有些不睦,如何肯看着他就此坐大?我已同左谷蠡王商議定了,以我部落中一半牛羊馬匹,換他北境一片草場,我這些牧民盡數遷徙過去,就是狼騎我也盡數遣散,仍去做牧民,隻要将來我安然回歸匈奴,便一力擁戴左谷蠡王登上單于之位!”
(本章完)